天牢内部的甬道狭窄而悠长，两侧的火把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其中还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腐臭。
黎嘉琪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凝固的时间之上。
她刚刚走下通往第二层的石阶，一个岔路口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左边的通道相对完好，而右边的通道则被半塌方的土石堵塞，显然是通往被炸毁的第三层废墟。
就在她准备转向左边通道的时候，几名手持朴刀的狱卒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他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眼神显得阴鸷而警惕。
他穿着一身比普通狱卒要精致的深色制服，腰间挂着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钥匙。
此人是天牢第二层的狱卒长，名叫孙豹，负责管辖这里所有的牢房与犯人。
孙豹对着黎嘉琪拱了拱手，姿态还算恭敬，但他的身体却牢牢地堵住了通道的入口。
“这位大人面生得很，”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不知来我这天牢二层有何贵干？”
他显然还没有收到上面典狱长己经屈服的消息，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那个消息。
黎嘉琪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然后落在了他腰间那串黄铜钥匙上。
“本官奉旨查案，”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需要提审一名犯人。”
孙豹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并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
“查案自然是天大的事，”他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咱们这天牢也有天牢的规矩。”
“没有典狱长赵大人的亲笔手令，这二层的牢门，一扇都不能开，一个犯人也不能提。”
他身后的几名狱卒都握紧了手中的朴刀，他们的站位隐隐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阵势。
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也是一种对自身地盘的顽固守护。
黎嘉琪静静地看着他，她没有拿出皇帝的诏书，也没有与他争辩规矩的效力。
她的心神，己经如同水银泻地一般，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个通道。
这里的地面是由巨大的青石板铺就的，石板的缝隙间因为常年潮湿而积满了污垢与水分。
这些水分，就是她最忠实的眼睛与耳朵，记录下了这里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孙豹见她沉默不语，只当她是无计可施，脸上的神情便多了几分得意。
“大人，您也看到了，前几日这里刚刚出了大事，如今是非常时期，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这下面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担待不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左侧通道深处的一间牢房。
那个动作极其细微，但在黎嘉琪的全方位感知中，却如同黑夜里的明灯一般显眼。
黎嘉琪的感知顺着他的视线延伸了过去，她“看”到了那间牢房里的景象。
那是一间单人牢房，里面的犯人穿着一身虽然脏污但料子不错的绸衫，显然身份非富即贵。
更重要的是，黎嘉琪的感知力，捕捉到了孙豹不久前留在这条路上的信息残留。
就在一炷香之前，作者“低配细狗”推荐阅读《被沉湖后？重生回一年前！宅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孙豹亲自走到了那间牢房门口，并且从门上的小窗递进去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包裹着几块精细的点心，甚至还带着一丝温热。
作为交换，牢房里的人递出了一件东西，那是一枚通体温润的白色玉佩。
孙豹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自己怀里，那个位置就在他心脏的旁边。
黎嘉琪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心神，整个过程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她再次看向孙豹，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孙狱卒长，”她忽然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你说的很有道理。”
孙豹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轻易就认同了自己的说法。
黎嘉琪向前踏出了一步，她与孙豹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这里的确很危险，”她继续说道，“毕竟人心，比这天牢里的石头还要难测。”
孙豹的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黎嘉琪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落在了他的胸口位置。
“就比如，有些东西明明冰冷坚硬，”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孙豹的耳中，“却总有人喜欢将它贴身收藏，也不怕寒了心。”
孙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的手下意识地就想去捂自己的胸口。
但他硬生生地忍住了这个动作，只是额头上己经有细密的汗珠开始渗出。
“大人……大人说笑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下官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黎嘉琪没有再看他，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他身后的那条通道。
“左边第七间牢房，关的是前户部侍郎张启明吧，”她像是随口一提，“听说他最爱吃京城‘福满楼’的桂花糕。”
“只可惜那点心离了笼屉，一炷香的功夫就会凉透，失了最好的味道。”
孙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眼前这个女人，她根本没有进去，却对里面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连点心的种类和温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凡人能有的手段，这是鬼神才能拥有的能力。
他身后的几名狱卒也察觉到了自家头领的异样，他们面面相觑，握着刀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黎嘉琪终于不再兜圈子，她的目光如两道利剑，首刺孙豹的内心。
“那块刻着‘平安’二字的和田玉佩，质地不错，”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买回你的命。”
“轰”的一声。
孙豹的心理防线彻底垮塌，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他腰间那串沉重的钥匙，也随之散落一地，发出了清脆而刺耳的撞击声。
他看着黎嘉琪，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审判官。
黎嘉琪没有再理会他，她迈开脚步，从瘫倒在地的孙豹身边走了过去。
那些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狱卒，此刻都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的木偶，纷纷向两侧退开。
他们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为她让出了一条通畅的道路。
黎嘉琪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通道的深处，只留下孙豹一个人，绝望地瘫坐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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