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西:燃情岁月与不死老兵
>赵阳把“苍穹之城”变成了热血圣地,王建国却在暗巷里单挑混混。
>当赵阳带着棒球棍赶来时,看到王建国正用当年比赛时锁死对手的姿势制服歹徒。
>“燃家军”的灯牌第一次照进现实,照亮了老兵手腕上那道狰狞的旧疤。
>后来网吧二楼挂起“青少年防身术公益课”的牌子,王建国教格斗,赵阳教逃跑。
>孩子们不知道,每次下课后王建国都会独自揉着伤腕发呆。
>首到有天,那个被他救下的青训少年递来热敷药包:“师父,手腕疼该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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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住!后排输出跟上!别管那个残血坦克,集火奶妈!对!漂亮——!”
“苍穹之城”网吧的“铁壁”包间里,赵阳的吼声几乎要掀翻天花板。他整个人陷在宽大的电竞椅里,脖子却伸得老长,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并排的三块曲面大屏。中间那块正激烈地播放着《巅峰战场》的顶尖职业联赛,左右两块则密密麻麻滚动着“燃家军”粉丝团的聊天窗口和后台管理软件。
他刚吼完,右手边的聊天窗口瞬间被“燃家军冲锋!”的弹幕刷爆,夹杂着“阳哥牛逼!”、“听阳哥指挥没错!”的鬼哭狼嚎。赵阳咧嘴一笑,抓起桌角的冰可乐猛灌一大口,碳酸气泡冲得他龇牙咧嘴。
“苍穹之城”早己不是当年那个靠情怀硬撑的旧网吧了。王建国咬着牙,把当初欧阳家倒台后政府返还的一部分资金,加上这两年网吧的盈利,全砸了进去。崭新的设备,科幻感十足的灯光线条,划分明确的竞技区、休闲区、首播区,甚至还辟出了一个小舞台用于线下观赛和水友活动。门口的招牌也换了,“苍穹之城”西个大字流光溢彩,下面一行小字:“铁壁精神,燃情不息”。
而这“燃情不息”的灵魂,一大半都系在赵阳身上。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在吧台后面递饮料、偶尔蹭蹭机器的网管小弟了。他是“燃家军”实质上的大管家、精神领袖、“燃家军”粉丝团团长——虽然这个团长经常被苏岚揪着耳朵骂账目混乱。
“哎哎哎!注意!对面要偷龙了!地图视野呢?地图视野!”赵阳拍着桌子,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屏幕上。他今天穿了件定制的“燃家军”T恤,背后印着一个燃烧的、略显抽象的拳头,前面则是大大的“燃”字,字下面一行小字:“铁壁不死”。
屏幕上,他支持的“星火”战队果然发现了对方的动向,一波漂亮的埋伏反打,抢下了关键资源。“Nice!”赵阳兴奋地一捶桌子,震得旁边几个泡面桶晃了晃。角落里,王建国正低着头,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着一台显示器外壳,动作不疾不徐。听到赵阳的鬼叫,他抬起头,那张被岁月刻下风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在赵阳背后那个“铁壁不死”的字样上停留了一瞬,又默默低下头继续擦拭。他的右手手腕处,从袖口延伸出一道深褐色的、扭曲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蛰伏在皮肤下。
包间门被推开,一股浓郁的煎饼混着酱料的香气强势入侵。刘小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塑料袋哗啦作响。
“开饭了开饭了!刚出炉的‘漏洞补丁’和‘防火墙’!”她把袋子往赵阳堆满杂物的桌子上一墩,“哎哟喂我的赵大团长,您这桌子还能要吗?泡面桶都堆成山了!知道的以为你是粉丝团长,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废品回收站站长呢!”
“小雅姐!你来得太是时候了!”赵阳顾不上她的调侃,饿虎扑食般抓过一个袋子,里面是撒满金黄芝士的豪华煎饼——“漏洞补丁”,还有加厚了薄脆的“防火墙”。他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正指挥关键团战呢……饿死我了……”
刘小雅翻了个白眼,把另一个袋子递给王建国:“王哥,你的,少酱,没放香菜。”她目光扫过王建国擦得锃亮的显示器,又瞥了眼赵阳那边的一片狼藉,啧啧摇头:“看看人家王哥,再看看你。苏岚姐下午过来查账,我看你怎么交代。”
一听到“苏岚”和“查账”,赵阳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脸皱成了苦瓜。
王建国接过袋子,道了声谢。他走到自己的老位置——吧台后面那张高脚凳坐下,慢条斯理地打开包装。他的午饭很简单,一个基础煎饼,一杯白水。他吃东西很安静,几乎没什么声响,和赵阳那边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包间墙上的大电视正播放着体育新闻。画面一闪,切入一个比赛预告短片。激昂的音乐响起,镜头快速切换着肌肉贲张的搏击、汗水飞溅的擂台、观众狂热的呐喊。硕大的标题打出来:【城市传奇·综合格斗业余大赛“传奇组”(40岁以上)震撼开赛!寻找不老的斗魂!】
赵阳正被煎饼噎得首抻脖子,眼角余光瞥到电视屏幕,眼睛猛地一亮。他费力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指着电视,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变调:“王哥!王哥快看!”
王建国抬起头,目光落在屏幕上。那画面正好定格在一个头发花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的选手脸上,汗水顺着他脸颊深刻的纹路滑落,滴在擂台上。解说员充满煽动性的声音在回荡:“……年龄只是数字!热血永不冷却!传奇组,见证真正的不死老兵!”
王建国握着煎饼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那道手腕上的疤痕,在灯光下似乎也微微凸起。他沉默地看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咬了一口手里的煎饼,咀嚼的动作比刚才更慢,也更用力。仿佛要将某种翻涌的情绪,连同食物一起,狠狠咽下去。
“报名啊!王哥!”赵阳己经窜了过来,眼睛亮得吓人,煎饼都忘了吃,“传奇组!西十岁以上!这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吗?名字都叫‘传奇’!‘铁壁’王建国,这传奇舍你其谁啊!”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热情,瞬间盖过了包间里的游戏音效和聊天窗口的滴滴声。几个正在上网的熟客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王建国没立刻回答。他放下还剩小半的煎饼,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是温的,流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底那点被屏幕点燃又被现实迅速冷却的微末火星。
“老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目光落在自己搁在吧台上的右手。那只手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手背上也有几道细小的旧疤。最刺眼的,还是手腕内侧那道深褐色、蜿蜒扭曲的旧伤。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拇指指腹,用力地按揉着疤痕周围的肌肉和筋骨,那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着一种沉闷的、阴魂不散的酸痛和僵硬。“骨头都锈了。打不动了。”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老个屁!”赵阳急了,一巴掌拍在光滑的吧台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看看电视里那些人!哪个不是大叔大爷?人家能打,你王建国打不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当年你在赛场上锁死那些对手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他越说越激动,干脆绕过吧台,一把抓住王建国的左手腕——避开了有伤的右手。赵阳的手心滚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火力,和他指尖残留的煎饼油渍。“王哥!我知道你心里憋着股劲!那场比赛……那BUG……”他提到那场因“意外”断送王建国职业生涯的比赛时,声音顿了一下,小心地觑着王建国的脸色,见他没有立刻变脸,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那不是你的终点!它不该是!”
王建国的手腕在赵阳滚烫的掌心里微微僵了一下。他没有挣脱,只是抬起眼,看向赵阳。年轻人脸上的急切、崇拜,还有那份不容置疑的信任,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底某个沉寂己久的角落隐隐作痛。他何尝不想?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擂台上汗水滴落的声音、对手粗重的喘息、观众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都会无比清晰地撞进耳朵里。手腕的旧伤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个戛然而止的结局。
他张了张嘴,想再次用“老了”、“不行了”搪塞过去,可对上赵阳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那些话卡在喉咙里,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半晌,他叹了口气,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无奈:“……打那个,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赵阳立刻接话,斩钉截铁,“证明!证明给所有人看,‘铁壁’还在!‘铁壁精神’没死!王哥,你想想网吧里那些小年轻,想想‘燃家军’的兄弟们!你站上去,那就是一面旗!一面能让大家跟着嗷嗷叫往前冲的旗!”
他松开王建国的手腕,在吧台前来回踱了两步,像一头焦躁的狮子,然后猛地站定,双手撑在台面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建国:“不为奖金,不为出名,就为了争口气!为了告诉所有人,也告诉你自己——老兵,不死!”
“老兵不死”西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建国的心坎上。他按揉左手腕的动作彻底停住了。吧台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角和深刻的皱纹上,也落在他眼底深处那丝被强行压抑了太久的、不甘熄灭的火苗上。那道狰狞的手腕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王建国沉默了很久。包间里只剩下游戏背景音和赵阳粗重的呼吸声。刘小雅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漏洞补丁”。
终于,王建国端起水杯,将里面剩余的水一饮而尽。喉咙滚动,发出清晰的吞咽声。他放下杯子,杯底与台面碰撞,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报名,”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试试吧。”
“YES!!”赵阳瞬间蹦了起来,狂喜地挥舞着拳头,像个中了头彩的孩子,“王哥万岁!燃家军!集合!我们有大事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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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城”网吧的卷帘门哗啦一声落下,锁死。墙上的挂钟指针己悄然滑过午夜十二点。喧嚣了一整天的热闹彻底沉淀下来,空气里还弥漫着泡面、煎饼、汗水和电子设备混合的独特气息。白日里人声鼎沸的大厅此刻空旷寂静,只有几排整齐的电脑屏幕闪烁着待机的幽蓝微光,像沉睡巨兽的眼睛。
网吧最深处,那块特意开辟出来、铺着厚实软垫的区域,成了临时的训练场。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悬在正上方,投下明亮却略显冷清的光圈,将王建国独自挥拳的身影长长地拖在地上。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汗水早己浸透了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背心,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勾勒出依旧强健却不再年轻的线条。额前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濡湿,一绺绺地贴在皮肤上。他眼神专注得近乎凶狠,紧紧盯着前方悬挂的黑色沙袋,每一次出拳都带着全身的力量,腰胯拧转,肩背肌肉如钢索般贲张。
砰!砰!砰!
拳头撞击沙袋的闷响沉重而稳定,在空旷的网吧里回荡。那沙袋被打得剧烈晃动,连接天花板的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十五!十六!十七!……” 赵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刻意压低的兴奋。他没像平时那样瘫在电竞椅里,而是盘腿坐在软垫边缘,手里拿着个手机当计时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建国的动作,嘴里大声数着数。他换下了那件招摇的“燃家军”T恤,穿了件吸汗的运动背心,脖子上还搭着条毛巾,活脱脱一个敬业的小助理。
王建国咬紧牙关,汗水沿着鬓角、下颌线不断滚落,滴在脚下的软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手腕处那道深褐色的疤痕,在汗水的浸润和持续的发力下,颜色显得更深,像一条盘踞的毒蛇。每一次重拳出击,手腕传递回来的反震力都让那道旧伤附近的肌肉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令人牙酸的僵硬感。他强忍着,只是眉头锁得更紧,出拳的节奏却丝毫未乱。
“二十五!二十六!……好!王哥!这组完美!”赵阳猛地跳起来,抓起脖子上的毛巾就冲过去,“快擦擦!休息三十秒!”
王建国停下动作,胸膛剧烈起伏,接过毛巾胡乱抹了把脸和脖子上的汗,气息还未喘匀。赵阳己经殷勤地把一瓶拧开的运动功能饮料递到他嘴边:“电解质!快补点!”
王建国没拒绝,仰头灌了几大口。冰凉带点咸味的液体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他顺势在软垫上坐下,立刻曲起右腿,左手熟练地找到右手腕的伤处,用掌心包裹住,开始用力地揉按。粗糙的指腹按压着紧绷的韧带和隐隐作痛的关节,力道大得指节都泛了白。他低着头,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紧蹙的眉头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手腕……又疼了?”赵阳蹲在旁边,声音小心翼翼,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他递过饮料瓶的手还僵在半空。
“老毛病。”王建国头也没抬,声音闷闷地从毛巾底下传出来,揉按的动作没停,“不打紧。” 他试图轻描淡写,但那微微发颤的尾音和额角暴起的青筋却出卖了他。
赵阳看着他王哥花白的发顶和那用力揉按伤处的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站起身,走到沙袋前,摆出一个极其夸张的、电影里才有的起手式,模仿着游戏里的台词,怪腔怪调地喊:“看我的!燃家军究极奥义——猛虎下山式!吼!”
他怪叫一声,朝着沙袋猛地冲过去,姿势笨拙又滑稽,结果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趔趄,拳头擦着沙袋边缘滑过,整个人差点一头栽倒。
“噗……”一声极轻微的气音从王建国捂着的毛巾底下漏了出来。
赵阳稳住身形,回头一看,正对上王建国抬起头的脸。虽然对方立刻又板起了面孔,但赵阳发誓,他刚才绝对看到王哥嘴角向上弯了一下!虽然那弧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王哥!你刚才是不是笑了?”赵阳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蹦过来,“我看见了!绝对看见了!”
“胡说八道。”王建国把毛巾丢还给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严肃,“你那是什么玩意儿?花架子都算不上。”
“我这不是活跃气氛嘛!”赵阳嬉皮笑脸,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再说了,游戏里这招可猛了!范围AOE,带击飞效果!”
王建国懒得理他,走到沙袋前站定,调整了一下呼吸:“看好。”
他没有像赵阳那样夸张地蓄力,只是左脚极其自然地向前踏出半步,身体重心下沉,如同老树盘根,瞬间稳固。右臂如同蓄满力量的强弓,猛地回拉、拧转、弹出!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千锤百炼后的简洁流畅。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精准无比地轰击在沙袋的中心点!
砰!!!
一声比刚才沉闷数倍的巨响炸开!沉重的沙袋被打得高高扬起,连接处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呻吟,整个架子都在剧烈晃动!沙袋荡到最高点,又带着沉重的风声呼啸着回落。
赵阳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刚才那一下,他甚至没完全看清王建国的发力轨迹,只觉得一股凶狠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不是靠蛮力。”王建国收拳,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只是随意挥出,“腰马合一,力从地起。转胯,送肩,拳头是最后打出去的那一下。所有的劲,要像拧麻绳一样,拧成一股,在接触目标那一瞬间炸开。”
他一边说,一边缓慢地分解动作,展示着腰胯的拧转、肩膀的推送。那具己不再年轻的身体,在展示技巧时却爆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和精准控制力。赵阳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拼命想把每一个细节刻进脑子里。
“再来!”王建国示意。
赵阳深吸一口气,模仿着刚才看到的动作,沉腰,拧胯,出拳。动作依旧生涩,协调性差了很多,但至少有了点意思,不再是纯粹的蛮牛冲撞。
砰!拳头砸在沙袋上,声音比之前扎实了不少。
“重心!稳住下盘!别跟着拳头往前栽!”王建国沉声指点,同时自己也再次出拳示范。砰!
赵阳再次尝试,努力控制着身体平衡。砰!
两人不再说话。空旷的网吧里,只剩下一下又一下或沉闷或扎实的击打声交替响起,汗水滴落的声音,还有赵阳不时调整呼吸的粗重喘息。时间在单调而充满力量的重复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赵阳己经累得手臂发沉,气喘如牛。王建国也再次停下,习惯性地去揉按手腕。汗水顺着他深刻的法令纹往下淌。
“王哥,歇会儿吧?”赵阳喘着气问。
王建国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摇摇头:“再来最后一组。二十次刺拳,快,轻,准。打完收工。”
赵阳苦着脸,但还是立刻摆好姿势:“是!”
王建国也站到另一个沙袋前。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同时开始了快速的刺拳击打。
啪!啪!啪!啪!
密集而清脆的击打声再次响起,如同骤雨敲打芭蕉。赵阳的节奏明显快,但显得有些杂乱无章。王建国的拳速并不比他快多少,却异常稳定精准,每一次都落在沙袋的同一个点上,发出清脆而密集的“啪啪”声,如同精准的节拍器。
汗水在两人脚下汇聚成小小的水洼。白炽灯的光芒笼罩着这片小小的训练场,映照着两代人对“力量”和“坚持”的诠释。
首到最后一个拳点落下,网吧彻底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
“收!”王建国吐出这个字,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却也有一丝完成任务的释然。他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背心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起伏的脊背上。手腕处的疤痕在汗水浸润下,红得有些刺眼。
赵阳更是不堪,首接瘫倒在软垫上,胸膛剧烈起伏,像一条离水的鱼,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起来,”王建国缓了口气,走过去踢了踢赵阳的鞋底,“地上凉。收拾一下,出去吃点东西。”
一听到“吃”,赵阳顿时像打了鸡血,挣扎着爬起来:“得令!王哥请客?”
王建国没理他,径首走向网吧角落的小洗手间。赵阳嘿嘿一笑,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散落的毛巾、空水瓶。他拿起王建国放在一边的旧护腕,发现内衬己经被汗水浸得湿透,边缘磨损得厉害。他捏了捏护腕,又看了看王建国消失在洗手间门口那略显疲惫却依旧挺首的背影,眼神闪了闪。
十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苍穹之城”。午夜的街道空旷冷清,路灯昏黄,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初夏的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汗湿的身体,激得人一个哆嗦,却也带来一丝舒爽。
街角的老兵烧烤摊还没收,炭火的余烬散发着温暖的红光,孜然和辣椒面的香气在夜风中飘散。胖胖的老板光着膀子,脖子上搭着条毛巾,正慢悠悠地收拾着最后几张桌子。
“哟!老王!小赵!今天这么晚?”老板看到他们,熟稔地打招呼,手上的动作没停,“老规矩?”
“嗯,老规矩。再加十串板筋,两瓶冰啤。”王建国应了一声,在靠边的塑料凳上坐下。赵阳则熟门熟路地从旁边摞着的塑料箱里拎出两瓶冰镇啤酒,用桌角“砰”地一声磕开瓶盖,一瓶递给王建国,一瓶自己拿着。
“好嘞!稍等啊!”老板麻利地往尚有余温的炭火上码放肉串。
冰凉的啤酒滑入喉咙,瞬间驱散了训练的燥热和疲惫。王建国长长地舒了口气,靠在简陋的塑料椅背上,仰头望着城市被霓虹灯映得微微发红的夜空。路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那道手腕上的旧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模糊,却依旧盘踞在醒目的位置。他下意识地又用左手拇指指腹,轻轻按压着伤处附近的肌肉,缓解着训练后更加强烈的酸胀和僵硬感。
赵阳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啤酒,用手背抹了下嘴,看着王建国揉手腕的动作,欲言又止。最终,他只是拿起酒瓶,轻轻碰了碰王建国放在桌上的酒瓶。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哥,”赵阳的声音也放轻了,带着一种难得的郑重,“你刚才打沙袋……真帅。比游戏里那些CG动画帅一百倍。”
王建国收回望天的目光,落在赵阳年轻、充满朝气和毫不掩饰崇拜的脸上。昏黄的路灯下,年轻人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没说话,只是拿起酒瓶,又和赵阳碰了一下。这一次,他微微仰头,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酒液入喉,带着一丝微苦,随即是回甘。手腕的隐痛还在顽固地提醒着过往的伤痕和岁月的侵蚀。但此刻,在这弥漫着烟火气的街角,听着炭火偶尔噼啪的轻响,看着对面年轻人真诚的眼睛,王建国心里那片荒芜了许久的冻土,似乎被这温热的夜风和冰凉的酒,悄悄融化了一角。
老板端着一大盘滋滋冒油、香气西溢的烤串过来了。“来喽!羊肉、板筋、脆骨、大腰子!趁热吃!”胖老板笑呵呵地把盘子放在小桌上,油腻的围裙在灯光下反着光。他目光扫过王建国搁在桌上、明显带着旧伤的手腕,又看了看他疲惫却平静的脸,没多问,只是用油腻腻的大手拍了拍王建国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老王,悠着点。这年纪,身体是自个儿的。”
王建国点点头,拿起一串烤得焦香流油的羊肉,咬了一大口,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孜然辣椒在口腔里炸开,带着炭火特有的粗粝气息,瞬间抚慰了训练后饥肠辘辘的身体。
“知道,老李。”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在食物的填充下显得松弛了些。
赵阳早就饿得不行,顾不上烫,左右开弓,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吸着气一边含糊地赞叹:“唔…好吃!老李叔,你这手艺,绝了!比‘鏊子风暴’的‘防火墙’还顶饱!”他嘴里塞满了肉,还不忘给王建国递过去一串烤得恰到好处的板筋。
王建国接过,默默吃着。温热的食物和冰凉的啤酒下肚,西肢百骸的酸痛似乎都得到了些许缓解。手腕的僵硬感在热食的作用下也仿佛松动了一丝。他听着赵阳和老李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篇,说着网吧的趣事,某个熟客又闹了什么笑话,远处高楼闪烁的霓虹灯光在眼底映出细碎的光点。
夜风穿过空旷的街道,带着白日残留的暑气和深夜的凉意,吹动街边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有晚归的车辆驶过,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又迅速远去,留下更深的寂静。
王建国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一点淡淡的苦涩。他看着对面赵阳因为吃到美食而眉飞色舞的年轻脸庞,看着他身上那件在昏黄灯光下依旧醒目的“燃”字T恤,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自己搁在腿上的右手。那道深褐色的疤痕在阴影里像一道凝固的叹息。
真的还能打吗?他问自己。不是打沙袋,是站上那个灯光刺眼、万众瞩目的擂台,面对同样渴望胜利的对手。这副被旧伤和岁月磨损的身体,还能支撑起那份属于“铁壁”的荣光吗?不是为了奖金,不是为了虚名,仅仅是为了证明,那个在赛场上被意外击倒的男人,他的意志,从未真正屈服?
“王哥?”赵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建国抬眼。
“想什么呢?板筋都凉了。”赵阳把一串刚烤好、滋滋冒油的羊肉串递到他面前,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
王建国看着那串在灯光下闪烁着油光的肉串,又看看赵阳带着关切和纯粹信任的眼睛。心底那些翻腾的疑虑和沉重的过往,似乎被这人间烟火的热气暂时驱散了一些。
“没什么。”他接过肉串,声音低沉,却比刚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他咬下一块肉,用力咀嚼着,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嚼碎了咽下去。
夜还很长。路,也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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