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河边草》第二十八章
晨雾浓得化不开，苏州河成了煮沸的牛奶锅。沈星河推着那盆青铜草苗沿河行走，瓦盆里的土壤每隔七步就渗出荧光汁液，在青石板路上烙下转瞬即逝的星图。卖栀子花的少女与他擦肩而过，竹篮里躺着的不是鲜花，而是锈迹斑斑的怀表零件——全是周世安那些怀表的残骸。
“先生修表吗？”少女的声线突然苍老如老妪，右耳后的蝴蝶胎记渗着蓝光。她掀开篮底绒布，露出半张1949年的《解放日报》，刊登着静安寺路育婴堂失火新闻的版面被红笔圈出，空白处写满微缩方程式。
沈星河接过报纸的刹那，怀表零件突然悬浮拼合，组成微型辰极仪投射全息影像：七个明君被困在时空琥珀中，每人胸口都插着青铜树枝，枝头开出白玉兰状的数据花。戴笠的狞笑从花蕊中传出：“火种矩阵己完成，只差最后一道熵流...”
瓦盆突然震颤！草苗根系刺破盆底扎入地面，河岸青石板如饼干般碎裂。沈星河坠向下方的巨大空洞，耳边掠过无数明君的呼喊： “别让选择固化！” “守住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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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深处矗立着青铜巨树的本体。树干上嵌着密密麻麻的怀表，表针以不同速度倒转——是周世安一生修过的所有钟表！沈星河抚过表盘，突然在某块1893年的怀表后盖摸到刻痕：“青草生处，必有归途”。
所有表针骤然停摆。树干裂开星门，门内传来冷梅的惊呼：“快阻止戴笠！他在抽取明君们的...”
话音被纳米丝的嘶鸣切断。沈星河冲进星门，看见恐怖景象：七个明君被钉在青铜枝桠上，枝干如血管般搏动着抽取她们的量子态。戴笠的虚影高悬树顶，正将抽取的能量注入某个婴儿形体的容器——正是1943年那个火种载体！
“完美的闭环！”戴笠狂笑，“用明君们的选择能量重塑火种，我就能...”
“你忘了观察者效应。”沈星河将瓦盆砸向树根。草苗遇土疯长，根系缠住戴笠的能量导管。婴儿容器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七重星图——竟是所有明君的意识集合体！
“妈妈...”婴儿朝枝桠上的明君们伸手。被钉着的明君们同时微笑，身体化作光尘融入婴儿体内。戴笠的虚影惨叫扭曲：“不可能！火种应该服从...”
邱莹莹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火种从来只服从生命。”婴儿的声音重叠着七个明君的声线。她小小的手掌拍向树干，青铜树瞬间开花结果——每颗果实都是怀表形状，表盖弹开露出里面挣扎的戴笠意识碎片。
星门开始坍缩。沈星河抱起婴儿冲出裂缝，回头看见青铜树自我分解成亿万片怀表零件，如星河般消散在时空乱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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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洒满外滩。沈星河抱着婴儿站在海关钟楼前，怀中的孩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眨眼变成七岁明君的模样，耳后蝴蝶胎记鲜红欲滴。
“选择时刻到了。”她指向江面。苏州河上浮现七道漩涡，每道漩涡都映照着不同年代：1937年炮火中的程府、1949年欢庆解放的街道、2023年元宇宙投影秀...
“每个漩涡都是一条世界线。”明君们的声音从孩子体内传出，“戴笠的阴谋让它们面临崩塌，需要有人成为新的锚点。”
沈星河踏向1937年的漩涡。水流淹没脚踝的瞬间，他看见少年明君在程府洗衣房冻得发抖，掌心紧攥着藏有草籽的馒头。
“选我！”十二岁的明君在1943年漩涡中招手，她正把注射器藏进育婴堂的襁褓。
“选我吧。”十六岁的明君在武汉监狱漩涡里微笑，血痕在囚衣上开出梅花。
七个明君的声音在七个漩涡中回荡。沈星河突然抱起孩子走向河心——那里没有漩涡，只有平静的水面倒映着2023年的蓝天。
“我选所有。”他将孩子举向太阳。婴儿咯咯笑着化作亿万荧光草籽，撒向所有漩涡。草籽落处，崩塌的世界线重新稳固，每个明君都仰头承接这跨越时空的雨。
河水恢复平静。沈星河独自站在及膝的河水中，掌心躺着最后七颗草籽。对岸传来清脆的笑声——七个不同年龄的明君并肩走在滨江步道上，七件旗袍的印花拼成完整的苏州河图。
卖花老妪的推车停在岸边。车铃声中，所有明君转身微笑，化作梧桐落叶飘散。唯有一片叶子落在瓦盆里，长出嫩绿的新芽。
晨雾彻底散了。沈星河捧着瓦盆走向外白渡桥，盆中草叶在风中轻摆，拼出永不重复的星图。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听见所有明君的声音在风里说：
“看，火种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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