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带着初秋的凉意,林悦被厨房传来的叮叮当当声吵醒。她揉着眼睛推开门,看见苏御系着她买的草莓围裙,正对着平底锅皱眉,锅里的煎蛋边缘焦得发黑,像朵失败的太阳花。
“醒了?”他转过身,鼻尖沾着点面粉,眼神里带着几分窘迫,“本来想做你喜欢的水波蛋,结果……”
林悦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锅铲:“还是我来吧。”她利落地把焦蛋盛出来,重新打了两个鸡蛋,小火慢慢煎着,蛋白边缘渐渐鼓起金黄的花边,蛋黄却保持着半流心的状态。“你是不是偷偷看菜谱了?”她侧头看他,发现他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如何煎出完美水波蛋”的页面。
苏御的耳根微微发红:“想给你个惊喜。”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沈遇说,正常情侣都会一起吃早餐,然后去看电影。”
林悦的动作顿了顿,蛋液在锅里轻轻晃动。他们领结婚证快半年了,一起经历过生死,一起面对过阴谋,却从未像普通情侣那样,好好约会过。那些被算计的开始,被危机填满的相处,让他们跳过了暧昧的试探,首接闯入了彼此的生命深处,却也错过了那些笨拙又甜蜜的日常。
“那今天我们就做正常情侣吧。”她把煎蛋盛进盘子,撒上黑胡椒和细盐,“不去公司,不处理案子,就做两件事——浪费时间,和彼此在一起。”
苏御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空。他转身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我准备了这个。”
左边的礼盒里是条杏色连衣裙,领口绣着细碎的向日葵花纹,裙摆是层层叠叠的纱质,像揉皱的阳光;右边的盒子里是双米色短靴,鞋跟处藏着小小的向日葵金属扣。“沈遇说今年流行这个款式,”他有点紧张地解释,“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去换……”
“很喜欢。”林悦打断他,指尖抚过柔软的布料,“比我自己挑的还合心意。”她想起他笔记本里记着“林悦喜欢杏色,穿纱质裙子会转圈”,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礼物,都是他藏在心底的观察。
吃完早餐,苏御开车带她去了老城区。车子穿过爬满爬山虎的巷弄,停在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电影院门口。斑驳的墙面上,还留着上世纪的手绘海报,画着叼着玫瑰的卓别林,裙摆飞扬的奥黛丽·赫本。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苏御替她拉开车门,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他肩头,“那时候我总躲在这里看电影,管理员张叔会偷偷给我留最后一排的座位。”
买票时,林悦发现排片表上全是老电影。苏御选了部《罗马假日》,售票的阿姨看着他们笑:“小年轻还喜欢看这个呀?上次有对老夫妻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片子。”
放映厅里人不多,大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林悦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奥黛丽·赫本剪短头发的瞬间,突然感觉到手被轻轻握住。苏御的掌心有些出汗,指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最终和她十指相扣。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低传来:“安妮公主最后为什么要走?”
林悦转过头,借着银幕的光,看见他眼里的认真。“因为他们有各自的责任啊。”她轻声说,“但分开不代表忘记,有些相遇,能照亮往后的人生。”
苏御没说话,只是握得更紧了。当片尾字幕升起,赫本饰演的公主在记者会上,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派克身上时,他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说:“我们不会分开。”他的呼吸带着爆米花的甜香,“责任和你,我都要。”
走出电影院时,巷口的糖画摊正冒着热气。老师傅握着铜勺,在青石板上画出栩栩如生的龙和凤。“要个向日葵。”苏御掏出零钱,看着老师傅手腕翻飞,金黄的糖汁渐渐凝固成花盘的向日葵,花茎上还趴着只小小的七星瓢虫。
“小时候买不起这个,”他把糖画递给林悦,眼底带着怀念,“总蹲在摊前看半天,首到张叔来把我拉走。”
林悦咬了口糖画,甜丝丝的麦芽香在舌尖散开:“那现在要多看会儿吗?”她拉着他在旁边的石阶坐下,看着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突然觉得,这样平淡的瞬间,比任何精心策划的惊喜都要动人。
下午去创意市集时,林悦像只快乐的小鹿,拉着苏御穿梭在各个摊位间。她在手工皮具摊前停下,拿起个向日葵形状的钥匙扣:“这个和你公文包的锁很像。”
摊主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笑着说:“这是情侣款,还有个男士的,刻着‘御’字。”他指了指旁边的黑色钥匙扣,金属表面刻着流畅的“御”字,旁边缀着朵迷你向日葵。
林悦的脸微微发烫,苏御却首接付了钱,把刻着“悦”字的钥匙扣塞进她手里,自己则把“御”字款挂在车钥匙上。“很配。”他语气自然,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路过画糖人的摊位时,林悦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林悦?”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走过来,是她大学时的室友晓冉,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宝宝,“真的是你!你变化好大啊!”
“好久不见。”林悦笑着和她拥抱,“这是你宝宝?好可爱。”
“嗯,刚满一岁。”晓冉的目光落在苏御身上,带着好奇,“这位是……”
“我先生,苏御。”林悦介绍道,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自然地称他为“先生”,没有犹豫,没有闪躲,只有坦然的甜蜜。
苏御礼貌地点点头,很自然地接过林悦手里的糖画,怕糖浆滴到她衣服上。晓冉看着他们默契的动作,露出了然的笑:“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好,真为你高兴。以前你总说,想找个能陪你看遍所有向日葵的人,现在找到了呀。”
林悦想起大学时的深夜卧谈,自己抱着膝盖说:“我爸说,找对象要看他愿不愿意陪你做无聊的事,比如蹲在花田边数花瓣。”那时的她不会想到,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不仅愿意陪她数花瓣,还愿意为她种一整个花园的向日葵。
和晓冉告别后,苏御牵着她的手,沿着市集慢慢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缠绕的藤蔓。“你大学时,经常提起我吗?”他突然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悦想起那些对着向日葵发呆的午后,想起日记本里写着“今天又在苏氏楼下看到那辆黑色宾利”,脸上有些发烫:“没有……就偶尔提过。”她耍赖似的捏了捏他的手心,“你呢?是不是早就偷偷关注我室友了?想打听我的消息?”
苏御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嗯。”他坦诚地点头,“你毕业那年,我找过晓冉,问你去了哪家公司,住在哪里。她说你签了家广告公司,租住在老城区的顶楼,窗户朝东,每天能看到日出。”
林悦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又痒又暖。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都是他处心积虑的靠近;那些她以为的偶遇,都是他反复练习的勇气。这个在外人面前冷酷果决的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过那么多笨拙又深情的事。
傍晚时分,他们去了江边的摩天轮。暮色渐浓,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撒落在江面的星星。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苏御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个丝绒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枚小小的向日葵胸针,和他当年在周年庆晚宴上戴的那枚几乎一样,只是花瓣上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像落满了星光。
“这是我找人重做的。”他把胸针别在她连衣裙的领口,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锁骨,“当年那枚太普通,配不上我的女孩。”
林悦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他也是这样,笨拙地为她别上胸针,只是那时的她满心抗拒,错过了他眼里的星光。“苏御,”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谢谢你,把我从乌云里拉出来,让我重新看到了太阳。”
摩天轮缓缓下降,城市的夜景在窗外流转,像打翻了的珠宝盒。苏御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这一天的温柔,都揉进彼此的生命里。他们错过了初恋的羞涩,错过了暧昧的试探,却在历经风雨后,拥有了更笃定的相守——不是一时的激情,而是细水长流的默契;不是刻意的表演,而是自然而然的依赖。
车子驶回别墅时,己是深夜。苏御把车停在院子里,却没有立刻下车。他从后座拿出个画框,里面是幅素描:画的是今天的林悦,坐在糖画摊前,手里举着向日葵糖画,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画的右下角写着:“第一次约会,我的女孩像向日葵。”
林悦看着画,突然笑出了眼泪。这一天没有惊心动魄的反转,没有精心策划的阴谋,只有最平凡的日常——一起吃早餐,看老电影,逛市集,见朋友。可就是这些平淡的瞬间,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是被珍视的,是可以安心做个小女孩的。
“苏御,”她靠在他肩上,声音带着满足的慵懒,“我们明天还约会好不好?去看日出,去逛书店,去吃街角那家馄饨。”
“好。”苏御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晚风,“不只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陪你约会。”
客厅的向日葵在月光下安静绽放,仿佛在见证这对恋人的约定。林悦知道,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藏在煎焦的鸡蛋里,藏在紧握的手心里,藏在“以后每一天”的承诺里。
他们的故事,从一场处心积虑的算计开始,却在彼此的坦诚与珍惜里,慢慢长成了最温暖的模样。而那些关于“正常情侣”的日常,才刚刚开始——往后余生,有无数个清晨的煎蛋,无数场老电影,无数次牵手的漫步,等着他们一起去填满,一起去珍藏,一起把这场迟到的约会,延续成一辈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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