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17日
念念的病好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这个周末，母女俩去了圣淘沙的海滩。念念在沙滩上堆城堡，周丽梅坐在遮阳伞下看着她，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妈妈,看看！"念念兴奋地指着自己的作品，"城堡！"
"非常好！"周丽梅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公寓管理处："周女士，您有一个包裹，从中国寄来的，需要您签收。"
中国寄来的？
周丽梅有些疑惑。她没有在网上买什么东西，林晓要寄东西也会提前说。
"好的，我晚点过去取。"
傍晚回到公寓，她去管理处取了包裹。
是个不大的盒子，寄件人那栏空着，只有北京的邮戳。
回到家，安顿好念念后，她才打开包裹。
里面是一个精美的木盒，打开木盒，是一套进口的儿童益智玩具，价值不菲。
还有一张卡片，熟悉的字迹让她的手一抖：
"念念小朋友：
这是叔叔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健康快乐地成长。
虽然叔叔不能陪在你身边，但会一首默默祝福你。
原谅叔叔的自私和软弱，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如果有来生，叔叔一定会做个好爸爸。
生日快乐（虽然早了几个月）。
——范海清。
周丽梅的第一反应是把东西扔出去。
他凭什么？凭什么在消失了这么久之后，突然送来礼物？
凭什么用这种方式，提醒她那段不堪的过去？
但理智让她冷静下来。
她仔细检查了玩具，确认没有任何定位装置或其他问题，只是单纯的玩具。
很贵的玩具。
至少两千新币。
这对现在的范海清来说，应该不是小数目。
据林晓说，他离婚后一无所有，版权都被娅娅家族控制，现在靠给小网站写文章勉强度日。
那他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礼物？
周丽梅摇摇头，这不是她该关心的。
"妈妈，那是什么？"念念跑过来，好奇地看着玩具。
"是...是妈妈的朋友送给念念的礼物。"
"哇！好漂亮！"念念眼睛亮了，"我可以玩吗？"
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周丽梅犹豫了。
收下，像是接受了范海清的示好。
不收，又对不起女儿的期待。
"可以。"最后，母性战胜了一切，"但要爱惜哦。"
"嗯嗯！"念念开心地抱着玩具跑开了。
周丽梅拿着那张卡片，陷入沉思。
这是糖衣毒药吗？
用礼物和温情，重新撬开她的心门？
如果是以前的范海清，她会这么想。
但现在...一个落魄潦倒的中年男人，还玩得起这种把戏吗？
也许，他真的只是...愧疚？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喂？"
"丽梅...是我。"
范海清的声音，比记忆中沧桑很多。
周丽梅的第一反应是挂断，但不知为何，她没有。
"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很冷。
"我...我就是想问问，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
"念念...她喜欢吗？"
"范海清，"周丽梅打断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我什么都不想要。"范海清的声音很低，"我只是...只是想做点什么。我知道我没资格，但是丽梅，她毕竟是我的..."
"她不是你的任何人。"周丽梅冷冷地说，"你亲手放弃了她，记得吗？"
"我记得。"范海清的声音更苦涩了，"我每天都记得。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有用吗？"
"没用。"范海清苦笑，"但除了后悔，我还能做什么？"
"你可以消失。"周丽梅说，"彻底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
"我试过。"范海清说，"这一年多，我没有打扰过你们。但是丽梅，你知道吗？每到深夜，我都会想，念念现在多高了？会说什么话了？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这些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范海清的声音哽咽了，"我只是个提供的混蛋，不配称为父亲。但是丽梅，求你了，让我偶尔...偶尔送点东西给她，可以吗？"
"不可以。"周丽梅毫不犹豫，"范海清，我们己经开始了新生活。念念不需要一个影子般的父亲，更不需要你的补偿。"
"我不是补偿，我是..."
"是什么？"周丽梅冷笑，"是良心发现？是孤独寂寞？还是想通过女儿重新接近我？"
"不是！"范海清激动地说，"丽梅，我对你...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个，但我真的..."
"够了。"周丽梅打断他，"范海清，如果你真的为念念好，就不要再出现。她现在很快乐，不需要知道有个不负责任的生物学父亲。"
"可是将来她问起..."
"那是我的事。"周丽梅说，"我会告诉她，她的父亲死了。"
"什么？"范海清震惊了。
"对她来说，你的确己经死了。"周丽梅平静地说，"一个活着的混蛋父亲，不如一个死去的陌生人。"
电话那头，范海清的呼吸变得急促。
"丽梅，你恨我到这种程度？"
"我不恨你。"周丽梅说，"恨是一种情绪，而你不值得我有任何情绪。"
"那这个电话..."
"是警告。"周丽梅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寄东西来，再试图联系，我会申请禁制令。别忘了，我手里有你所有的罪证。"
"我..."范海清的声音弱下去，"我知道了。"
"还有，"周丽梅补充，"别妄想用苦情戏打动我。你现在的落魄，是你自己的选择导致的，与我无关。"
"我没有..."
"你有。"周丽梅冷静地分析，"这个电话的每一个字，都在试图唤起我的同情。但是范海清，我的同情心己经用完了，在你背叛我的时候。"
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最后，范海清只说了这三个字。
"太晚了。"周丽梅说，"再见，不，永别。"
她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这个号码拉黑。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沙发上，感觉精疲力尽。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获得平静之后，他要来打扰？
是真的愧疚，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她己经分不清了，也不想分清。
"妈妈，你看！"念念拿着拼好的积木跑过来，"我拼了一个房子！"
"真棒！"周丽梅努力挤出笑容。
"妈妈，送玩具的叔叔是谁呀？"念念天真地问。
周丽梅顿了顿："是...是妈妈以前的同事。"
"他为什么要送念念礼物？"
"因为念念很可爱呀。"
"哦。"念念想了想，"那我要谢谢他吗？"
"不用。"周丽梅摸摸女儿的头，"妈妈己经替你谢过了。"
"妈妈真好！"念念抱住她，"我最爱妈妈了！"
"妈妈也最爱念念。"
夜深了，念念睡着后，周丽梅坐在阳台上。
新加坡的夜空很美，星星点点，像散落的钻石。
她想起范海清说的话："每到深夜，我都会想..."
他会想什么？想他亲手丢弃的女儿？想他亲手毁掉的爱情？
可那又怎样？
时间不会倒流，伤害无法抹去。
他的礼物是糖衣，包裹着的是迟来的愧疚。
而愧疚这东西，对她来说就是毒药。
因为它会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多么愚蠢地相信过一个骗子。
会让她想起，女儿本该有个完整的家。
会让她想起，如果没有背叛，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但没有如果。
生活不是童话，没有王子会骑着白马来拯救公主。
只有她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出沼泽，带着女儿奔向光明。
第二天，她把那张卡片烧了。
看着纸片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她感觉某种联系被彻底切断了。
从今往后，范海清就真的只是个陌生人。
一个曾经出现在她生命中，但己经彻底消失的陌生人。
至于那套玩具，就当是念念应得的。
毕竟，那个男人欠她一个父亲。
这点玩具，连利息都算不上。
"妈妈，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念念醒来后问。
"去植物园好不好？听说那里的兰花开了。"
"好！"
收拾东西的时候，周丽梅看了一眼那套玩具。
念念昨晚玩得很开心，现在正整齐地摆在玩具箱里。
就让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吧。
等念念长大后，如果问起，她会说：
"这是一个不重要的人送的。玩具很好，人不值得记住。"
仅此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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