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刘建军！他跟踪自己？他看到了多少？
她站在原地没动，握着小锄头的手心微微出汗，眼神锐利地盯着那棵老槐树。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几秒钟，树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刘建军有些尴尬地走了出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不敢首视林婉。
“林……林婉同志，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刘建军干巴巴地开口，试图掩饰。
“刘建军同志，有事吗？”林婉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但目光紧紧锁住他。
“没……没事。”刘建军更加局促，下意识地又推了推眼镜，“就是……就是天气太闷，吃完饭随便走走，透透气。没想到……碰到你了。”他的目光扫过林婉手里装着草药的布袋和沾着泥土的小锄头，眼神闪烁。
林婉心中冷笑。随便走走？透气需要鬼鬼祟祟躲在树后？她不动声色地问：“哦？那你透气透完了吗？我要回去了。”她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布袋。
刘建军看着那袋草药，欲言又止，脸上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林婉，你……你采这些草……是做什么？也是……治病的偏方？”他的语气带着强烈的好奇和探究。
果然是为了这个！林婉心中了然。看来昨天救人的事情，让这位平时沉默寡言的眼镜男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者说……疑心？
“不是偏方。”林婉语气平淡，“就是些野菜，采点回去，晚上煮汤，加点味道。”她随口编了个理由。车前草、蒲公英嫩叶确实可以当野菜吃，但金银花、艾草这些，味道就一言难尽了。
“野菜？”刘建军显然不信，他指着布袋口露出的一点金银花藤，“这个……好像是药材吧？我在书上见过图。”
林婉心中一凛。这个刘建军，果然有见识！她面上不动声色：“是吗？我不认识。看着花挺好看，想着能不能泡水喝。”她不想再多纠缠，拎起布袋，拍了拍上面的土，“刘建军同志，我先回去了。下午还要上工。”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就往山下走，步伐不疾不徐，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刘建军站在原地，看着林婉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她刚才采药的地方，眉头紧紧皱起，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深思。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林婉挖过的地方，又辨认了一下周围的植物，喃喃自语：“车前草、蒲公英、紫花地丁……还有金银花……这分明都是清热解毒的常用草药！她说是野菜？骗鬼呢！她果然懂医！而且……懂得不少！”
他站起身，望向林婉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这个林婉，到底是什么来头？下乡知青，会改良农具，懂急救，还认识这么多草药……绝对不简单！
林婉一路走回田头，表面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刘建军的窥探和质疑，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她低估了这个时代人的警惕性和观察力。一个懂点急救还能解释，如果被人发现她系统性地认识草药，甚至可能懂得更多，那会引来什么后果？会不会被扣上“封建迷信”、“牛鬼蛇神”的帽子？
看来以后进山采药，必须更加小心谨慎，避开所有人。这些草药，也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晾晒藏好。
下午的间苗工作，林婉有些心不在焉。刘建军也沉默了许多，偶尔看向林婉的目光，带着掩饰不住的探究。王红梅似乎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
傍晚收工，林婉刚回到知青点，还没来得及把草药藏好，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呼喊：
“林知青！林知青你在吗？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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