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王红梅、刘建军、张国庆、孙志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婉。是啊，林婉展现出的那些能力，似乎……真的超出了普通知青的范畴？
林婉的心跳得飞快，大脑却在高压下飞速运转。否认？顾铮列举的都是事实，苍白无力。承认？穿越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向顾铮锐利如刀的目光。她的眼神没有躲闪，反而带着一种被误解的委屈和无奈，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
“顾营长，您说的这些……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苦笑了一下，“打野猪，救孩子，给顾伯伯按腿，还有今天……哪一次不是被逼到绝路上？哪一次不是拿命在拼？您问我为什么能那样做？我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激动：“您问我是什么人？我也想知道！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别人遇到危险能跑掉，我就非得被野猪追？为什么别人家的房子没塌，我们知青点就差点被淹了？为什么别人能安安稳稳种地，我就得碰见敌特？我也想当个普通的知青！我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可老天爷它不让啊！”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微微发红（一半是演戏，一半是后怕和委屈）：“您说我踢得准？那是因为我不想死！我被他逼得没路退了！胡乱踢了一脚！您说我看得懂地图上的字？那是因为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被关在家里，只能翻我爷爷留下的几本破旧书！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我看着烦，就瞎琢磨过！谁知道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她看向顾铮，眼神坦荡中带着一丝倔强：“顾营长，我知道我身上有些事说不清楚。但我林婉敢对天发誓，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活命，或者是为了帮别人活命！我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乡亲们的事！您要是觉得我有问题，尽管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一番话，声情并茂，半真半假。将所有的异常都归结于“被逼无奈”、“求生本能”和“偶然巧合”，同时打出了“委屈牌”和“忠诚牌”。
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顾铮紧盯着林婉，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透。他看到了林婉眼中的委屈、激动、倔强，还有那份……坦荡？不像是伪装。
王红梅忍不住开口：“顾营长，林婉说的没错！她都是为了救人！为了咱们村！她要是坏人，能豁出命去打野猪、救孩子、抓敌特吗？”
刘建军也推了推眼镜，斟酌着说：“顾营长，林婉同志的表现确实异于常人，但她的动机和行为，都指向善意和自保。或许……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或者……在极端环境下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能？”
顾铮沉默着。林婉的解释有漏洞，但并非完全说不通。她的所作所为，确实都指向正面。尤其是在洪水中舍身救孩子和今天冒险追踪敌特的行为，绝不是心怀叵测之人能做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敌特刚被抓，人心不稳，林婉在民兵和村民中威望正高。如果此时对她采取强硬措施，影响很坏。
过了许久，顾铮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林婉同志，你的解释，我听到了。你的功劳，组织上不会忘记。但……”他话锋一转，眼神依旧锐利，“你的情况特殊。在事情彻底查清楚之前，你暂时留在红星大队，不要离开。民兵教练的工作，继续。”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林婉，我希望……你没有骗我。”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林婉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涔涔。这一关，暂时算是过去了。但顾铮最后那句话，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他的怀疑，并未消除。风暴，只是暂时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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