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辉夜怜残存的意识。御夜指尖渗入的那缕幽蓝磷光,如同在滚烫的岩浆中投入了冰针,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却也奇迹般地暂时遏制了毒素疯狂的蔓延势头。那深入骨髓的麻痹感,甚至让她体内狂暴的尸骨脉能量都出现了片刻的迟滞,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但这种“治疗”本身就是一种酷刑。每一次御夜小心翼翼地引导磷光侵蚀毒素,都如同用烧红的烙铁在她脏腑间搅动。怜的身体在御夜手下剧烈地颤抖、痉挛,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呜咽和嘶吼,赤红的眼眸时而涣散,时而爆发出疯狂的杀意,死死盯着洞壁,仿佛要将那冰冷的岩石撕碎。她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淋漓。有好几次,那失控的骨刺几乎要再次破体而出,将身后这个带给她无尽痛苦的人刺穿!
“忍住…快…好了…” 御夜的声音嘶哑而虚弱,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消耗。他同样承受着极限的压力。精神力在怜狂暴的能量场和剧毒的侵蚀下艰难维持着那缕微弱的磷光,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守护着一盏随时会熄灭的孤灯。深蓝玉石传来的清凉感杯水车薪,大脑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他只能凭借一股冰冷的意志强撑,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对那缕磷光的精微操控上。
终于,在怜一声近乎崩溃的凄厉长嚎中,御夜猛地收回了手指,指尖那点幽蓝磷光彻底熄灭。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下去,背靠着冰冷的洞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连坐首的力气都没有了。
怜也如同虚脱般,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她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泪水、血水浸湿了身下的一小片地面。后背的剧痛依旧,但那种毒素疯狂扩散、如同跗骨之蛆般蚕食生命的冰冷绝望感,确实被暂时遏制住了。伤口周围的暗紫色虽然依旧狰狞,但蔓延的趋势停止了,甚至边缘处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被侵蚀分解的灰败感。
“…毒…停了?” 怜艰难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眸中疯狂退去,只剩下巨大的痛苦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暂时…压住了…” 御夜喘息着回答,声音同样微弱,“…不是…治愈…只是…麻痹和…侵蚀了一部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 他清楚,自己的磷光只是杯水车薪,延缓了死亡倒计时,真正要清除这深入脏腑的剧毒,需要更强的力量或者解药。
怜沉默了。她趴在地上,感受着后背依旧火辣辣的剧痛和体内毒素被暂时禁锢的诡异感觉,又看了看自己因强行收回骨刺而皮开肉绽、还在流血的手臂。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对身后那个木叶少年诡异力量的忌惮,交织在心头。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带着暗紫色血丝的唾沫。
“别动…” 御夜闭着眼,艰难地恢复着,“…我们需要…食物…水…处理伤口…”
生存的现实问题如同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矿洞外,风雪呼啸,追兵随时可能寻踪而至。矿洞内,两个重伤濒死的人,孤立无援。
短暂的沉默后,怜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手,一点点解下自己破烂腰带上一个同样破烂的小皮囊——那是她仅存的物品。她颤抖着将皮囊扔到御夜面前,里面滚出小半块硬得像石头、布满霉点的干粮,还有一个小小的、扁平的金属水壶,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浑浊的液体。
“…最后…一点…” 怜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
御夜看着那点微不足道的物资,墨蓝色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波澜。他默默地将干粮掰成更小的两块,将其中一块和那点浑浊的水推向怜的方向。自己拿起另一块,用牙齿艰难地啃着,如同在咀嚼木屑。冰冷的浊水滑过喉咙,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却如同甘霖。
补充了微乎其微的能量和水分,御夜强迫自己再次集中精神。活下去,需要力量!恢复力量,需要更稳定的能量核心!
《饲磷篇》中关于构筑“磷巢”的艰深描述再次浮现脑海。之前他都是在绝境中本能地爆发,或者依靠深蓝玉石被动滋养。现在,有了相对安全(虽然极度危险)的环境和初步的喘息之机,他必须尝试主动构建更稳定、更可控的能量核心!
他盘膝坐好(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闭上双眼。精神力在深蓝玉石的滋养下,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汇聚。他不再尝试去感知外界狂暴的查克拉,而是将全部意念沉入体内,沉入经络的最深处。
想象…构筑…一个巢穴…一个能容纳、滋养、约束“磷”光的巢穴…
意念艰难地勾勒着。最初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他引导着意念,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地挖掘、塑形。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刻刀,在虚无中描绘轮廓。过程缓慢而痛苦,精神力消耗巨大,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切割大脑。但他咬牙坚持着,深蓝玉石传来的清凉感是他唯一的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在精神世界那无边的黑暗中,一个极其微小、极其简陋、如同初生鸟巢般由精神力丝线编织而成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结构”雏形,终于艰难地成型了!这就是“磷巢”的雏形!
就在磷巢雏形成型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他体内那些之前被吞噬、解析后残留的、来自怜的尸骨脉能量碎片,如同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吸引,竟自发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那新生的磷巢雏形汇聚而去!这些狂暴的能量碎片在接触到磷巢外围的精神力丝线时,并未像之前那样引发激烈的冲突,反而被那幽蓝的光芒缓缓地包裹、安抚、然后…一丝丝地融入磷巢的结构之中!
磷巢雏形那微弱的光芒,在融合了这些精纯的、带着强大生命活性的尸骨脉能量后,竟肉眼可见地凝实、稳定了一分!散发出的幽蓝光芒也似乎深邃了一丝!
同时,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带着清凉与生机的能量,开始从这初步稳固的磷巢中缓缓流淌出来,如同初生的溪流,滋养着他枯竭的经络和受伤的躯体!虽然依旧微弱,但这股能量更加稳定、更加可控!骨折处的痛楚明显减轻,内腑的灼烧感也缓和了许多!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原始的雏形,但这一步意义重大!他初步拥有了一个能自主产生、储存并转化能量的核心!而且,磷遁对尸骨脉能量的特殊“亲和”与转化能力,得到了初步验证!
御夜心中涌起一股冰冷的激动。他缓缓睁开眼,墨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微弱的、却更加凝练的幽蓝光芒一闪而逝。他看向依旧趴在地上、痛苦喘息、后背伤口暗紫触目惊心的怜。
尸骨脉…狂暴的生命力…如果能稳定地利用…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但看着怜那痛苦而戒备的眼神,他暂时压下了这个想法。力量需要恢复,信任需要时间,而他们,首先要熬过这个寒冷的矿洞之夜。
他再次闭上眼,将心神沉入那新生的、如同脆弱星火般的磷巢雏形,引导着它缓缓运转,贪婪地汲取着深蓝玉石的能量,也小心翼翼地捕捉、融合着空气中游离的、极其微弱的自然能量,以及…从怜身上散逸出的、那丝丝缕缕充满痛苦与生命力的尸骨脉气息。
矿洞深处,幽蓝的磷巢如同微弱的萤火,在黑暗中艰难地呼吸、成长。而旁边,重伤的白发少女在剧痛与寒冷中辗转,骨骼在皮肉下发出细微的、痛苦的哀鸣。两种同样源于痛苦的力量,在这冰冷的囚笼中,无声地交织、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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