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不尽世间怨。
沧州大地,自去年七月水祸起,沧水这条大龙横行西野,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至九月,水祸虽平,但一场瘟疫却紧随而来。又逢天变异象,十月飞雪。可谓是千家恸哭,万户枯槁。
时人作诗云:“世间人哭啼,天灾降厄来。天裂洪水泄,风吹暴雪寒。饥荒易子食,瘟疫夺人魂。家园何处在,孤坟一枯骨。”
且说在淮安城南边,去约五百里,有一山坳,名唤马家坳,曾是一个富庶的村落。
可如今却己破败不堪,一排排屋舍,被去年的洪水冲刷得七零八乱。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乡民己是十不存一。
时至傍晚,夕阳残照。落日的余晖洒在这座村落,徒添几分萧索。
村口老树上的乌鸦嘶哑啼鸣,惨淡的红云映照着这片被血泪浸染的大地。
“咴咴——”
东边方向忽传来一声马鸣,犀利的声音,震起枝头的乌鸦齐飞。
循声看去,只见得一黑一红两匹马儿不急不缓地驶来,黑马上驮着是一中年汉子。
头戴一顶青巾,青巾之下,散落的头发己是斑白,眼眶周围多有皱纹,饱经风霜的双目中,带着淡淡的忧愁。
在他的右侧,骑在枣红马上的红衣少女,年龄约莫十二三岁,出落的非常美丽。
这种美丽没有一般女儿家的胭脂粉气,而是散发着一股英秀之气。
少女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指点着天边的红云,说三问西,自顾自言,透露出一派天真与孺慕。
中年汉子心中忧虑前路,自无心思在此,只是时不时敷衍几句。
当二人来到马家坳的时候,中年汉子看着破败的村落,看着散落在地上尚未被掩埋的枯骨,不禁悲然一叹:“沧州之地,地处江南,自古以来便是富庶之地,可没曾想这一路走来,却是这般凄凉景象,生民多艰,尘世沧桑噫!”
“爹爹又伤感了,自古以来,天灾之下,人命便如草芥,徒自伤感无益,还请爹爹保重身体要紧。”
正说时,前边不远处的一间破落屋舍内,忽传出一阵咳嗽的女人声音。
中年汉子眉眼微动,翻身下马,红衣少女紧随。
待二人来到那间破屋时,扑鼻便是一阵骚臭味。
屋内角落里,一衣衫褴褛的妇女依靠在墙壁上,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双充满着紧张和恐慌的眼神。
中年男子道:“妹子你莫要害怕,我们并非歹人。”旋即又吩咐自家女儿道:“心婕,去把我马背上的那袋干粮取来。”
连心婕转身,正欲去取。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鸡蛋大的石头砸将来而来。
她自幼跟随父亲习武,哪有这般容易便被砸中,只是往左边一纵,便轻而易举将这石头躲过。
躲过的一瞬间,一名衣不蔽体的少年,拿着一根长棍便朝她冲来,口中还嚷嚷着“休要欺负我娘亲”。
连心婕知晓对方是误会了,可眼下若不将他给制服,恐怕半点也听不进他们的话。
当即抬手一抓,五指一拧,便将他手中长棍卸了下来。
“你误会我们了。”
少年哪里听得进去,双目通红,张牙舞爪扑过来,就要跟她拼命。
连心婕无奈,身子一晃,便绕至他身侧,玉手在他身上一处穴位上一点,少年便感觉浑身不听使唤,僵首难动。
少年见三两下便被对方制服,原本眼中凶恶顿时化作点点泪光,哭求着莫要伤害他的娘亲。
连心婕见他如此模样,便说道:“你莫哭,我们并无恶意,你若答应我,不再犯冲,我就给你解了这穴。”
少年也是略微冷静了下来,应了一声“好”。
连心婕帮他解开穴位,少年便急匆匆冲进那间破屋。
连心婕取来干粮,在父亲的吩咐下,送到这对母子的面前。
妇人见状,便拉着自己儿子,欲要给他们磕头。
中年汉子连忙止住,道:“妹子无需这般,这些干粮,也只不过维持一时之需。世道维艰,往后还得要靠你们自己辛苦求活。”
说到此处,妇人泪流两颊,只见她艰难爬起,跪伏在中年汉子的面前,道:“恩公赐我孤儿寡母食物,己是大恩,贱妇本不应该放肆再提要求。
叵耐我疾病缠身,自知时日无多,恩公你能否再发发慈悲,将我那苦命的孩儿收在身边,便是当牛做马,只要能活命,贱妇便是下到九泉,亦铭记恩公恩德。”
少年闻言,立即不答应:“娘亲,孩儿不会离开你。”说着说着,便哭起来。
妇人虽感孩儿的孝心,可越是这样,她愈发地坚定心中的想法。
她不住地给中年汉子磕头,苦苦哀求着他能够收留自己的孩子。
中年汉子扶住她说道:“妹子,不是我不愿意收留,而是我父女俩漂泊江湖,自身尚且朝不保夕,如何能够耽误令郎。若是跟着我们,恐怕亦是前路未卜。
再者,若是让你孩儿就此离你而去,他又如何能够心安呢。
眼下己是初春,万物萌发,山野之间,亦有活路,我观令郎非短命之人,只需勤勉于行,当能求活。
这样,我父女二人赶路己有多日,便在此间歇息三日,这期间我可传授令郎一些生存本领,至于能学多少,就看他自己的了。”
妇人听罢,对于这样的安排,亦是感恩戴德。见自己孩儿还木讷原地,顿时呵斥道:“还不快叩谢恩公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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