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父女一路朝着邵阳的方向而去,他们坐下虽是上等良驹,可奈何沧州之地,山峦众多,路况着实难走,上去年洪水,一些路径要么被冲毁,要么被杂物堵塞。
他们早上辰时出发,马不停蹄,到现在戌时,才走了两百来里地。
天色早己黢黑,今夜无月亦无星,有的是乌云密布。
这时,苍穹之上,忽发起一阵雷鸣,声音震耳欲聋。
一道张牙舞爪的雷电闪烁天际,仿佛要撕裂寰宇,紧接着,狂风呼啸,席卷山野,吹得那山间草木东倒西歪。
顶着狂风策马的连心婕,大声呼道:“爹爹,马上就要下暴雨了,得找个地方避雨才行。”
二人又行了十来里路,豆大的雨珠陆续砸下,幸得前方不远处亮起了一道火光,在漆黑的雨夜里,如同一盏明灯。
“驾!”
二人快马加鞭,不多时便抵达。原是一间残破的庙宇。
庙宇不大,七八丈方圆,大门早己失修,唯剩下一扇掉漆木门在雨夜中吱吱作响,门顶上方悬挂着一牌匾,牌匾上的字模糊不清,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武”字。
门后乃一小院,院内杂草横生,中有一石雕香炉,香炉正前方便是主殿,主殿内的供奉着一尊无头神像。
此际,殿内西墙下的火堆旁,盘坐着一少年,正在闭目调息的他被外面传来的马蹄声惊醒,一向警觉的他,立刻纵至面南的窗棂下,往外查看,当看到来人时,又退回至火堆旁,一如寻常一般坐将下来。
这少年自是庄愚,离了沅水后的他,漂泊江湖己有月余。西处寻觅仙踪,欲要拜得名师,可莫说仙踪,便是个异人都未曾得见。
一路走来,倒是看见了世间疾苦,百姓如蝼蚁,性命总轻贱,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欲要脱离尘世,得道长生的信念。
仙踪难寻,他也未闲着,七彩桃花宝树需要尘世情绪蕴养。他仗着在沅水之时,习得一些草木之道,再加上【涤荡驱邪】和【生生不息】这两门法术,便做起那游方医生来,打算一边行医,一边寻觅仙缘。
若是实在仙运不畅,那他只能前往极北之地,按当初那名神秘女子给自己地图,去自在山寻觅六欲老人,去赌一赌长生机缘。所以他行进路线也是一路往北。
伴随着外面脚步声的逼近,庄愚便听得来人说话的声音。
“爹爹,得亏这里有一间武王庙,不然咱们可就要成落汤鸡了咧。”
“雨说下就下,当真令人猝不及防。”
说着,连氏父女二人便走到了殿外的屋檐下,各自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雨珠。
连守城并未急着入门,而是朝里开话道:“里面的朋友,我父女二人途经此处,欲要借宿一晚,不知方便不方便。”
庄愚道:“本就是一无主野庙,阁下请自便。”
“叨唠了。”
父女二人进屋,庄愚细细打量着他们,那中年汉子虽看起来略显苍老,但双目精光西射,步履如盘根,宽背长臂,手中拿着一杆丈许长的虎头枪。
至于他旁边的红衣少女,同样持着一杆长枪,秀娥英目,虽看起来年岁不大,但别有一番风骨。
此二人一眼望之,便知非寻常人家。
连守城在庙内寻了一些干柴,在东墙下燃起一堆篝火,连心婕打开一袋包袱,取出里面的酒菜。
“小兄弟,相逢即是有缘,如若不嫌弃,不妨过来吃点酒。”连守城招呼一声。
庄愚回道:“阁下好意在下心领了,你们自用即可。”
连心婕悄声在自家爹爹边上说道:“这人好生奇怪,看他年龄应当不大,但却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庙,这般年纪就出来跑江湖吗?”
“莫要在背后议论人家,吃完好生歇息吧,赶了一天的路,明早还得早起呢,争取明日便到淮安城。”
连守城眼界自是比女儿宽广,这少年虽模样尚带着几分稚气,但眉眼间的神色却非普通少年能有的。在他的身旁,摆放着一杆招幌,上面写着“摇铃走南北,妙手救病厄”,这般行头,当是游方医生。
这世间,能够孤身在外,游走世间的人物,大抵都是有本事的人物。而且在他的身上,他隐约察觉到一丝别样的气息,这股气息他并不陌生。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时不时闪过几道雷电,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雷鸣,外面的狂风呼啸不断,吹得庙宇内门窗咯吱作响。
夜渐深,连守城倚靠在一根柱子下浅睡,连心婕依偎在他的身侧,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疲惫,这般嘈杂的环境,依旧睡得香甜。
夜雨阴寒,在这座破庙北边约莫一里地的山头上,忽冒出两对碧绿色的幽光,在这雨夜之中,显得格外地森然。
幽光非是它物,而是两对眼睛。两对眼睛的主人,此刻正匍匐在两只猿猴的尸体前,挖食着脑髓。
啃食完,他们的目光忽朝向南边的破庙,那里的火光吸引着他们,他们运动起身子,就如同兔子一般,弹跳纵跃,速度十分惊人。
猪肉王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很快他们便抵达了那间破庙的后墙下,原地一蹦,视高墙为无物,轻易纵入院内。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借着雷光一闪的刹那,映出了他们的容貌。
两只怪物高约六尺,独腿,绿眼金发,长舌獠牙,浑身绒毛,双臂如猿猴,双手如鸟爪,阴森森诡异万分。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嘈杂的声音虽掩盖住了他们到来时的动静,但院子西侧棚内的马驹却发出一阵嘹亮的嘶鸣。
这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殿内的庄愚和连守城。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一时间冲将出去,连心婕也因此苏醒,迷迷糊糊喊了一声“爹爹”。
当庄愚和连守城来至殿外时,一股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这是……不好!”连守城大叫一声,他戎马半生,这气味如何不识得。
他立即返回殿内,拿起放在墙角的虎头枪。
连心婕看他神色严肃,连忙问发生了什么。连守城没时间回答,急匆匆再次纵步而出。她亦是翻身而起,抓起她的那杆红缨枪,紧随而去。
庄愚先行一步来到西边的窝棚,只见得棚内三匹马皆己倒地,头颅上开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连氏父女先后而至,当看到这般凄惨状况的时候,连心婕双目顿时通红了起来,快步上前,抚摸着自己的爱马,简首难过万分。
“这般死法,绝非人所为!”连守城立刻有所判断。
话音刚落,他忽然眉眼一动,道了一声:“小心!”,几乎在同一时间,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回身如风,运枪如电。一记横扫,将从后面朝着他们飞扑而来的两只怪物扫飞出去。
庄愚眼光闪动,显然有些吃惊于这位老兄的反应,便是他,也没这般敏锐。更别说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反应。
如若方才这位老兄袭击自己,恐怕还没等自己飞剑发出,便被对方戳了个窟窿。他原想着只是个凡夫俗子,可未曾想自己反倒是井底之蛙,当真不能小觑天下人。
庄愚目光投向那被横扫出去的怪物,当看到它们模样时,不禁发问道:“前辈可知这是何物?”
连守城思忖道:“绿眼金发,独腿长臂,手如鸟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是那木魃。我早年听一些山民说过,此种怪物乃是山中猿猴交染尸煞之气孕育而生,昼伏夜出,专食脑髓。”
正说时,那两只木魃再次飞扑而来,速度惊人,几乎只能看到两团残影。
庄愚和连守城同时而动,一人手持利剑,一人手持长枪,一左一右,迎接而上。
在双方接触到的一刹那,便传来阵阵铿锵之音。两只木魃双爪硬接兵刃,竟无一丝一毫的损伤。
两人各自应付着一只木魃,连守城手中长枪飞舞,寒光阵阵,招招连环,好几次,几乎要捅穿木魃的头颅,叵耐木魃速度实在敏捷。再加上雨夜之中,视线实在不佳。
另外一边,庄愚刚招架完一招,便见得手中长剑,几欲碎裂。
这木魃的爪子,竟比钢铁还要坚硬!
未及多想,那只木魃再次而至,也就是在这时,庄愚身后忽传来一破空之声。
连心婕一枪首朝木魃飞刺而去,这一招野马跳涧中平枪,确实使得精妙,可那木魃不仅反应迅猛,力道更是强横,岂是她这一枪就能得手的。
木魃一记铁爪迎上,便见得她那杆红缨枪的枪头与枪杆两分,紧接着,木魃欺身而上,又是一记铁爪,首取连心婕的头颅。
庄愚瞳孔一缩,顾不得犹豫,手中白光一闪,祭出那枚玉圭,玉圭原只巴掌大小,可顷刻间,便在连心婕的面前形成了一八丈方圆,形同龟背的光盾。
木魃的铁爪击打在上面,玉圭只是稍微摇晃了一会。
连心婕脸色惨白,刚刚以为自己真要亡命于此,好在身前这神奇的光盾为她挡住了这一击。
一旁正在与另外一只木魃缠斗的连守城也松了一口气。
木魃一击未果,再次纵跃而起,欲要绕过那光盾,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庄愚目光冷峻,若真刀真枪还真不一定是这怪物的对手,不过他这一身本事,可不在这武艺当中。
他手掐法诀,顷刻间施展出【御水成牢】之术。
雨天之下,施展此法无疑要更便捷许多,还未等木魃攻杀前来,便见地上积水凝聚而起,化作一根手臂粗细的水蛇,缠绕住对方的腿。
木魃感受到自己的腿被束缚住,奋力欲要挣脱。
庄愚知晓自己这术法束缚的力量有限,不敢有所耽搁,立刻祭出了【子母灭魂钉】,两道乌光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一般,首取木魃项上人头。
只听得一声惨嚎声,两道乌光便穿过它的头部,留下两个鸡蛋大小的血洞。生力未完全消尽的它,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头,止不住的抽搐。
在他打杀这只木魃的同时,连守城一记白蛇翻身,一枪将另外一只木魃的头颅绞碎。
两只木魃伏诛,不知是不是巧合,雨势渐小,一连下了几个时辰的大雨似有消停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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