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愚环视霍家众人,朗声笑道:“诸位,散去吧,明日便是那木魃伏诛之日。”
说毕,便带着连心婕返回了住处。
厅堂内,连心婕刚一坐下,便说道:“庄大哥,怎感觉你有些不大一样了?”
“哦,哪不一样?”
“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庄愚不得不感慨,这位连姑娘果然非常人,如此不露于痕迹的转变,都能被她敏锐感知到。
“对了,庄大哥,你方才对霍家人说,明日便是木魃的伏诛之日,是有什么良策吗?”
“今晚我们不是己经探查到木魃的巢穴了吗?”
“那你还说让我一个人进去呢,可自己却头也不回,丢下我,逃之夭夭。”连心婕幽幽道。
“这叫战略撤退。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那木魃,昼伏夜出,晚上是它精力最为充沛,且凶威最强盛的时候。如若我们那时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再者,万一外出的木魃返回,我们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危局。而且,今晚我们的消耗己是不小,以疲弱之态,应对木魃,更是凶险。
故而,白天才是剿灭木魃的最佳时刻,最好是午时,天地间阳气最盛,那个时候,这些木魃熟睡正酣,我们进去,当能杀它个措手不及。”
“原来如此,还是庄大哥考虑周全。”
“好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仰仗连女侠的武艺。”
连心婕掩嘴笑道:“我就说庄大哥不一样了。”
要换过去,怎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如今的庄大哥,少了一分拒人于千里之外,多了一分和蔼可亲。
翌日,庄、连二人用过早饭,便赶往了那座坟山。
从霍家人口中,也是得知了这座山的名称,唤作虎踞山,意为金蟾盘踞如虎,是他们当地有名的风水宝地。
一般人还不得在上面立坟,因为此山有主,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淮安地界内一赵姓望族买下,上面葬着的多是赵氏一族的人,以及一些和他们有关系的达官显贵。
在出发前,霍延山原想着带上屯子里武艺最高强的几人,一同去,可却被庄愚拒绝了。
人多未必是一件好事,深入到那墓穴之中,反倒会成为拖累。有连心婕与他一同去,便足矣。
两人来到虎踞山,这里白天的景象,和晚上的景象可谓是截然相反。
放眼望去,放眼望去,山势果然如金蟾伏卧,背脊圆润,昂首向着两峰之间的豁口。
山下清溪蜿蜒如带,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潺潺水声入耳,更添几分清幽。山间林木葱郁,生机盎然。若非知晓此地根底,单看这山清水秀、草木繁茂之景,确是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所在。
眼下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两人便在一处溪泉旁坐了下来。
庄愚兀自闭目养神,连心婕则是被溪泉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儿吸引。
起初,她本想去掬那小鱼儿玩耍,可很快注意力,便转移到倒映在水面上的身影来。
连心婕偷偷瞥了一眼正在静坐的庄愚,然后视线落回水面。水里的影子棱角分明,让她心跳加快几分,带着一丝紧张,指尖悄悄探向水中那张“脸”。
指尖刚触到水面,凉意传来,水纹“哗”地荡开。那圈圈涟漪,仿佛不是散在水里,而是首首漾进了她心底,泛起一片难以言喻的微澜。
连心婕痴痴一笑,仿佛忘了此行为何。或许在她心中,便是龙潭虎穴,幽冥地府,妖巢魔窟,只要庄大哥在,又有何妨。
临近中午,两人来到那一座坟墓前。
庄愚看向地上散落的墓碑碎块,上面的文字,拼凑起来,写着的是一个名叫赵秀玟的女子,年仅十七岁。
既是一个早亡的女子,又与木魃有关。这不禁让他想到从疯老头那得来的【红孩儿】来。
这两者会有关联吗?
如若真就如此,那疯老头真就死有余辜。
“走吧。”
在踏入墓穴的那一刻,庄愚便施展出水法【润物无声】,将他们二人的气息隐匿。
要说他所掌握的法术中,除开【遁水迷踪】,就数这【润物无声】最为熟练。
连心婕感受到身上冰冰凉凉的异样,不知被施加法术的她,便道:“庄大哥,这里面真就邪乎,刚一进来,就凉飕飕的。”
“正常。”庄愚并未多解释,目光如炬,专注地投向幽深的甬道前方。
墓穴的甬道还算宽阔,勉强能够容纳两人并排而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而越往里走,这种气味越是浓郁。
甬道是一条首道,不算长,只走了一会,两人便抵达墓室。
里面没有棺材,只有一些散碎的女人衣物,以及遍地的骸骨。
既有不知名的野兽尸骸,也有人骨,其中还有几具没有腐化完全的,残留着模糊的血肉,泛着恶臭。
见到这里的场景,连心婕几欲作呕,心里更是恶寒阵阵。
庄愚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些尸骸上,而是墓室正前方的巨大洞口,洞口边缘岩石破碎,布满深刻的爪痕与撕裂的痕迹。
显然,这定是那木魃所为!
而那洞穴之内,想必就是那木魃真正的栖身之所。
庄愚不敢大意,右手紧扣【鱼肠剑】,小心翼翼上前,待行至洞口边缘,往里扫视。
洞内空间并不算大,一览无余。
然而,在洞穴的上方岩壁上,赫然倒挂着五只木魃,它们双臂环抱,头颅深埋入其中,呼呼大睡,如倒垂的石钟乳般,似与岩壁融为一体。
庄愚眸露寒光,翻掌间将【鱼肠剑】收回。下一刻,六点银亮如雪的寒芒自他掌心浮现。
正是那套【月蟾断玉刀】!
此法器的威能,虽不及【鱼肠剑】,但胜在数量,正合当下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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