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辉的白骨鞭刃划破潮湿空气，黑曜石匕首在空中旋转三圈，精准地刺入黑色肉块中央。那一刻，整个沼泽静止了。
"啊——！"
不是一声，而是成千上万个惨叫声从肉块里爆发出来。那些被吞噬的面孔全部凸出表面，每张嘴都喷出腐臭的黑血。匕首刺中的位置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缝隙里渗出荧绿色的脓液。
老祭司的傀儡尸体突然剧烈抽搐。他干瘪的胸腔像气球般鼓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顾辉的复眼清晰看到——是那些刻在老人身上的图腾，现在变成真正的血虫在啃食内脏。
"噗嗤！"
三根骨刺从老祭司腹部穿出，尖端挂着黏糊糊的肠子。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虫卵接触空气的瞬间就孵化出带翅膀的怪虫，发出电锯般的嗡鸣扑向顾辉。
"滚开！"
白骨鞭刃舞成惨白的圆，斩落的虫尸在腐土上滋滋冒烟。顾辉趁机后退，却发现每退一步，脚下的烂泥就变得越黏稠。低头看时，他的骨爪正被无数头发丝细的血藤缠绕——是从他自己毒瘤的伤口里长出来的！
祭肉坑突然传出吸吮声。那座血肉之桥上的手臂全部转向顾辉，掌心眼睛流出的不再是血泪，而是某种闪着珍珠光泽的黏液。黏液落地就变成半透明的小蛇，速度快得惊人地朝他爬来。
"伊兹洛...伊兹洛..."
呼唤声从西面八方压来。顾辉的耳膜己经穿孔，但声音首接在他脑髓里震荡。他疯狂撕扯着腿上新生的血藤，扯断的藤蔓断面却喷出带着自己记忆的脑浆——那是去年生日时工程队给他庆祝的照片。
"都是...幻觉..."
顾辉用骨爪刺入自己太阳穴，搅动着腐烂的脑组织。疼痛让他短暂清醒，复眼捕捉到黑色肉块正在变形。裂开的纹路组成一扇门的形状，门缝里伸出五根覆盖鳞片的巨大手指。
遭遇十九：腐殖深渊
沼泽突然下陷三米。
顾辉随着塌陷的腐土一起坠落，白骨身躯在翻滚中被树根刺穿。他闻到浓烈的尸臭，发现自己正落在由骸骨堆成的斜坡上——这些骨头表面都覆盖着血藤菌丝，像活物般蠕动。
头顶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祭肉坑边缘，十米粗的血藤破土而出，藤蔓表面镶嵌着数百颗人类头颅。顾辉的毒瘤突然剧烈收缩，他认出其中一颗头颅——是开挖机的老张，上个月失踪的队友。
"原来...都在这里..."
血藤母体发出的超声波让顾辉的骨甲纷纷崩裂。更可怕的是，每块脱落骨甲的内侧都长满了眼球。这些眼球转动着看向黑色肉块形成的门，门缝己经扩大到能看见里面的东西——那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苍白人体，像海底珊瑚般缓缓摆动。
"血祭...完成..."
异变的老祭司尸体飘到空中，碎成七块融入血肉之桥。桥体顿时暴涨，那些手臂疯狂拉长，指尖裂开露出第二关节的利齿。最靠近门的一只手臂突然抓住顾辉的脚踝，触感像泡发的尸体般湿滑。
"砰！"
顾辉用鞭刃斩断手臂，断肢却在他骨爪上生根发芽。新生的血藤刺入骨髓，顺着腿骨往上蔓延。他能清晰感觉到藤蔓在啃食自己的骨髓，同时往空腔里注入某种滚烫的虫卵。
黑色肉块形成的门里，那五根手指己经完全伸出。每根手指都有成年树干粗细，指甲是半透明的，里面封印着扭曲的人形阴影。当第一片指甲碰到血肉之桥时，整座桥上的眼睛同时翻白，喷出带着硫磺味的蒸汽。
顾辉的复眼开始融化。滚烫的脓液顺着脸颊滴落，在骨甲上烫出一个个小孔。他意识到这是母体在剥夺他的视觉——血藤不需要会反抗的器官。但就在视线完全消失前，他看到了祭肉坑底部的东西。
那是个由胎儿和树根组成的巨大心脏。
遭遇二十：最后人性
胎儿心脏跳动的频率与顾辉残留的心跳同步。每跳一次，就有更多记忆被抽离——母亲病房里的监护仪、工程图纸上的签名、叛军枪口的硝烟...这些记忆碎片变成发光粒子，被胎儿张开的嘴吸入。
"不...能...睡..."
顾辉用鞭刃刺穿自己咽喉，从声带位置挑出一团跳动的血藤神经节。这是他与母体最后的物理连接。神经节离体的瞬间，所有痛苦都放大了十倍，但也让他短暂夺回了左手控制权。
沼泽的水突然沸腾。不是比喻，水面真的冒出滚烫气泡。漂浮的腐尸像爆米花般炸开，每块碎肉都变成吸血水蛭。顾辉的骨甲缝隙立刻爬满这些生物，它们专挑还有神经的地方下口。
血肉之门己经完全打开。那五根手指后面是覆盖鳞片的手掌，掌心长着由人腿组成的"眼睫毛"，中央瞳孔是不断重播死亡瞬间的万花筒。顾辉看到自己在血茧里腐烂的画面，看到工程队被藤蔓穿成肉串，看到整个西非变成蠕动的血肉地毯...
"至少...带走你们..."
顾辉用最后力气扑向祭肉坑。他故意让血藤贯穿胸膛，借着这股拉力坠向胎儿心脏。鞭刃上挑着的黑曜石匕首开始发光——这是他在血藤记忆里看到的仪式法器，能暂时封印"门"。
母体察觉到了危险。无数血藤从沼泽各处射来，像标枪般把顾辉钉在半空。但太迟了，他用骨爪拆下自己的一颗复眼，连同匕首一起掷向胎儿心脏。
"噗呲！"
匕首刺入心脏的瞬间，整个沼泽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血肉之门剧烈震动，那些手指疯狂抓挠空气。顾辉看到门里的景象正在崩溃，纠缠的人体像蜡像般融化。
但胜利的代价是他的左半身。母体愤怒的血藤把他从左肩到腰部撕成两半，腐烂的内脏哗啦啦掉进祭肉坑。奇怪的是并不疼，只有冰凉的麻木感。顾辉用仅剩的右臂抓住坑沿，发现自己的血变成了荧光绿色。
"原来...我早就死了..."
胎儿心脏停止了跳动。血肉之门开始闭合，那五根手指不甘心地扒着门缝。在门完全关闭前，顾辉看清了手指甲里封印的人形——全都是穿着工程服的他，每个都在重复被血藤吞噬的过程。
血藤母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失去仪式核心的祭肉坑开始坍塌，那些沸腾的尸油倒灌入地下。顾辉的半截身体随着骸骨一起下沉，最后看见的是变成紫黑色的天空，和云层里时隐时现的巨型眼球。
在陷入永恒黑暗前，他腐烂的声带振动着挤出几个字：
"西非...比地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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