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馆后的器材间弥漫着橡胶燃烧的焦糊味。柳如烟的高跟鞋在满地碎玻璃上踩出咯吱声，手里的战术板边缘被捏得发白，封面上 “正统联盟” 的贴纸己经起了角，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决心。
林述安正在给李虎包扎磨破的脚后跟，艾草绷带在指尖缠绕出细密的纹路。少年的破球鞋扔在旁边，鞋底的洞眼里还嵌着块陨铁碎屑 —— 是昨天陈师父挥拳时溅落的，带着 “同心蛊” 特有的腥甜气劲。
“秦师父的‘流云足’己经练到第七重。” 柳如烟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像块冰投入滚水，“每步都能带动三股气劲流，绕着你的穴位打转，你根本防不住。” 她的战术板 “啪” 地掉在地上，露出背面画着的气劲轨迹图，红色箭头密密麻麻地指向林述安的涌泉穴。
周媚的平板在膝盖上亮起，调出秦岚三年前的比赛录像。屏幕里的女人穿着红色运动服，足尖在测力板上轻点的瞬间，气劲在地面织成张透明的网，将对手的气劲牢牢锁在网中央，动作与柳如烟描述的 “流云足” 第七重完全吻合。
林述安的指尖在艾草绷带上打了个结，动作与爷爷当年给他包扎伤口时如出一辙。“去年冬天，市一院的住院部 302 床。”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得像深潭，“你母亲急性阑尾炎手术，费用单上的签名是‘柳翠芬’，但缴费记录显示是匿名账户代付 —— 整整三万块。”
柳如烟的高跟鞋猛地在碎玻璃上打滑，差点摔倒。她下意识扶住生锈的铁架，指尖被划破的瞬间，气劲流里突然闪过秦岚的铜戒指反光 —— 那天在缴费处，正是这枚戒指在缴费单上按下个浅痕，与医院存档的票据上的印记完美重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如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战术板背面的气劲图突然洇出片深色，是她手心的冷汗晕开的，“秦师父只是欣赏我，偶尔指点技法……”
“指点你用‘赤血散’提升爆发力？” 林述安的【气劲感知】穿透她的运动服，看到右小腿的经络上分布着细密的红痕，是禁药刺激气劲过度的典型症状，“还是指点你把偷来的‘换脉符’藏在鞋垫里，骗过程序化检测？”
李虎的破球鞋突然在地面上急促点动，像在敲警钟。少年的声纹识债捕捉到柳如烟胸腔传来的异常震动 —— 她的心跳频率与秦岚的气劲波动完全同步，显然被下了某种追踪蛊，每说句对秦岚不利的话，心脏就会抽痛次。
“她救过我妈。” 柳如烟的声音突然发颤，战术板上的气劲图被泪水打湿，“那年我在街头给人擦鞋，是她把我妈送进医院，还…… 还替我挡过陈师父的骚扰。” 她突然抓住林述安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皮肉，“求你别伤害她，团队赛我会故意输，个人赛也可以让给你……”
周媚的平板突然弹出条加密信息，是赵老发来的病历存档。屏幕上柳翠芬的住院记录里，有行被红笔圈出的医嘱：“患者对青霉素过敏，用药清单却出现氨苄西林”，旁边的护士签名栏是空的，只有枚模糊的铜戒指印。
“这种救命你也要？” 林述安抽出被攥住的手，指尖在平板上轻轻点了点，“秦岚故意用过敏药诱发你母亲的并发症，再假装救命恩人，这三万块医药费，其实是买你当傀儡的价钱。” 他的银针突然出鞘，在柳如烟眼前晃了晃，针尖映出她瞳孔里的恐惧，“你以为她为什么总在阴雨天让你练‘流云足’？因为你的气劲流己经被她的蛊虫污染，发作时只有她能缓解。”
柳如烟踉跄着后退，撞在堆满废弃器材的铁架上。生锈的杠铃砸下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平板上的病历 —— 母亲出院那天的照片里，秦岚站在病房门口，铜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自己现在手上这枚（上周刚收到的 “奖励”）款式完全相同。
【系统提示：检测到柳如烟与秦岚存在债务关系】
【债务类型：恩情绑架（含医疗欺诈）】
【当前债务关联度 75%，动摇值 + 30%】
李虎的声纹识债突然捕捉到段微弱的虫鸣，来自柳如烟的衣领。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艾草包，是周媚用晨露泡过的，散发着能干扰蛊虫的香气：“把这个放在心口，能让它们安静点。”
柳如烟的手指在艾草包上颤抖，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给她缝的香囊。那时的艾草香里没有阴谋，只有晒过太阳的温暖，不像现在，连呼吸都带着算计的味道。
“我会想办法还钱。” 她突然抬起头，眼眶红得像兔子，“给我三个月，不，一个月……” 声音越来越小，气劲流里的动摇像水面的涟漪般扩散，“秦师父她…… 她只是被陈师父蒙蔽了，本质不坏。”
林述安将银针收进竹筒，艾草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去年在老馆的后院，你偷了爷爷的《气劲辨伪录》。” 他的指尖在地面上画出个复杂的纹路，正是书中记载的 “测谎阵”，“当时踩坏了三株五年生的艾草，每株市价一千二，加上书的版权费，总共三万六。”
柳如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用卖书的钱买的，此刻突然变得滚烫，像块烙铁贴在皮肤上 —— 玉佩的裂缝里渗出丝黑色的液体，是秦岚给她的 “忠心蛊” 排泄物，用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我以为没人知道……” 柳如烟的高跟鞋在测谎阵的纹路里来回摩擦，气劲流突然变得紊乱，“那天陈师父说，只要拿到书里的‘伪气劲识别法’，就能避开所有检测……”
“所以你就把爷爷毕生心血，换成枚会监视你的玉佩？” 林述安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气劲感知】却看到她气劲流里的挣扎 —— 像条被扔进油锅的鱼，既想挣脱秦岚的控制，又舍不得那点虚假的庇护。
周媚的平板突然收到条视频，是郑涛拍到的。画面里秦岚正在给正统联盟的人分发黑色药丸，镜头拉近时，能看到药瓶上贴着的标签：“蚀骨散”，与爷爷笔记里记载的 “能让气劲暴增却会腐蚀经络” 的禁药特征完全吻合。
“她连自己人都害。” 周媚把平板转向柳如烟，屏幕光照亮她颤抖的睫毛，“你真以为她会护着你？等团队赛结束，你就会变成下一个‘活靶子’。”
李虎的破球鞋在地面上轻轻点动，少年突然开口：“你的心跳里有两种声音。” 声纹识债在空气中画出两条交错的波浪线，“一个说要逃，一个说不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这是郑涛找到的，你母亲托人转给你的信，被秦岚扣在办公室。”
信封上的邮票己经泛黄，字迹却娟秀有力。柳如烟的手指刚触到信纸，眼泪就决堤而出 —— 母亲说自己早就知道秦岚用了过敏药，只是怕女儿被报复才假装感激，还说 “欠人的总要还，但不能用良心抵账”。
【系统提示：柳如烟动摇值提升至 60%！】
【检测到秦岚通过蛊虫监视，气劲波动频率 92 赫兹】
【可使用艾草烟熏破除监视，当前积分足够兑换道具】
林述安从药箱里拿出个小小的陶炉，点燃三枚艾草锭。青烟在空气中盘旋，形成道透明的屏障，柳如烟衣领里的虫鸣突然变得尖利，随后渐渐微弱 —— 秦岚的监视信号被成功阻断了。
“现在说的话，只有我们能听见。” 林述安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那三万医药费，你打算让她替你还到什么时候？”
柳如烟突然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战术板上的气劲图被踩得模糊，正统联盟的贴纸彻底脱落，露出下面用铅笔写的小字：“我想赢一次光明正大的比赛”，字迹被泪水晕开，像朵正在融化的雪花。
“她教我‘流云足’时说，只要拿到冠军，就能让我妈住最好的病房。” 柳如烟的声音哽咽着，玉佩从指间滑落，摔在测谎阵的纹路里，裂开的缝隙中爬出只米粒大的黑虫，“可上周我去医院，护工说秦岚早就停了我妈的特级护理，还把进口药换成了廉价替代品……”
李虎的声纹识债捕捉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气劲波动带着铜戒指的特征。“秦岚来了！” 少年突然将艾草包塞进柳如烟手里，“把这个藏好，她的‘磁气感知’能闻到蛊虫的味道。”
柳如烟慌忙将艾草包塞进衣领，玉佩的碎片被她紧紧攥在手心。林述安的【气劲感知】看到她气劲流里突然涌起股微弱的暖流，像寒夜里的星火 —— 那是良知尚未完全泯灭的证明。
“求你别伤害她。” 柳如烟的高跟鞋在碎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转身时战术板掉在地上，背面的气劲图上，有处红色箭头被指甲划掉，露出下面用蓝笔补的小叉，“她的‘流云足’在转身时，右胯会有 0.3 秒的停滞，是当年踢足球时留下的旧伤……”
秦岚的笑声突然从拐角传来，铜戒指在铁皮柜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如烟，找到他们了吗？” 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的艾草灰烬，突然皱起眉头，“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
柳如烟的气劲流瞬间绷紧，像根即将断裂的弦。她刚要开口，林述安突然弯腰捡起她的战术板，声音平静无波：“柳小姐说想加入我们，正在提供正统联盟的情报。” 他的指尖在气劲图上的小叉处轻轻点了点，“比如这个破绽，很有用。”
秦岚的铜戒指突然在掌心转得飞快，目光像淬了毒的针落在柳如烟身上。柳如烟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却在看到战术板上的小叉时，突然挺首了脊背 —— 那是她刚才下意识画的，是对自己良心的交代。
“别听他胡说！” 柳如烟突然抢过战术板，紧紧抱在怀里，“我是来警告他们，明天团队赛趁早认输！” 她的高跟鞋猛地踩在艾草灰烬上，留下个清晰的脚印，“秦师父的厉害，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秦岚的脸色缓和了些，铜戒指在柳如烟的头顶轻轻敲了下：“算你识相。” 她转身时，鞋底的铁板与地面摩擦，发出阵令人牙酸的声响，“明天决赛，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流云足’。”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柳如烟的气劲流里还残留着挣扎的波动。林述安看着地上的玉佩碎片，突然捡起块最大的，上面还沾着根细小的艾草纤维 —— 是从柳如烟衣领里掉出来的，带着她体温的余温。
“她会倒戈吗？” 周媚的平板在记录刚才的对话，屏幕上的动摇值己经跳到 70%。
李虎的破球鞋在地面上轻轻点动，少年突然笑起来：“她的心跳骗不了人。” 声纹识债捕捉到柳如烟远去的脚步声里，藏着段微弱的气劲密码，“是在告诉我们，秦岚的‘流云足’需要蛊虫同步，午夜十二点会陷入虚弱期。”
林述安将玉佩碎片放进证物袋，艾草的清香从袋口溢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的目光投向决赛场地的方向，那里的灯光亮如白昼，“不管是三万医药费，还是偷来的技法，谁来都一样要还。”
周媚的平板突然收到母亲发来的视频。老太太举着本线装书，镜头对准其中一页：“老林说，对付被蒙蔽的人，要给他们回头的机会。” 书页上的批注写着：“医者追债，追的是公道，不是性命。”
林述安将视频转发给郑涛，附带条信息：“保护好柳翠芬女士的安全。” 他看着李虎在地上画决赛的战术图，少年的破球鞋尖沾着艾草灰，画出的箭头既指向正统联盟的阵眼，又在旁边留了个小小的出口。
远处的训练馆传来秦岚训斥柳如烟的声音，夹杂着铜戒指敲击桌面的脆响。林述安的【气劲感知】看到柳如烟的气劲流里，那股微弱的暖流正在慢慢壮大，像初春解冻的溪流，终将冲破冰层的束缚。
李虎突然指着器材间的窗户：“她把这个塞进来了。” 窗台上放着个小小的纸团，里面包着半片磁石 —— 是从秦岚的铜戒指上刮下来的，能干扰 “同心蛊” 的气劲频率，“声纹识债说她的心跳很快，像在做很重要的决定。”
林述安将磁石放进艾草包里，感觉到里面的能量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明天决赛的哨声尚未吹响，但胜负的天平，己经在柳如烟动摇的那一刻，悄悄发生了倾斜。
夜色渐深，器材间的灯还亮着。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随着气劲流转轻轻晃动。周媚的平板上，柳如烟的动摇值稳定在 75%，旁边标注着她母亲病房的最新情况 —— 郑涛己经安排了护工，替换掉秦岚派去的人，床头柜上放着束新鲜的艾草，是柳如烟最喜欢的花。
“明天，我们留个位置给她。” 林述安在战术图上画了个虚线圆圈，恰好能与追债小队的 “三才阵” 形成互补，“爷爷说，知错能改的债，值得给次偿还的机会。”
李虎的破球鞋在地面上轻轻点动，少年的声纹识债捕捉到远处传来的虫鸣，己经变得杂乱无章 —— 柳如烟正在用艾草包干扰秦岚的蛊虫，气劲流里的挣扎正在变成坚定的力量。
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栅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述安握紧手里的艾草包，感觉到里面的磁石正在发热，像颗即将燎原的火种。他知道，柳如烟的动摇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 关于救赎，关于偿还，关于在黑暗中找到光明的可能。
而此刻的正统联盟休息室，柳如烟正将半片磁石藏进秦岚的茶杯。铜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看着杯底渐渐沉淀的黑色粉末，突然想起母亲信里的话：“欠人的总要还，但不能用良心抵账。” 指尖的颤抖里，第一次有了释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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