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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纸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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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秋田县横手市的郊区,有一座荒废的旧宅,叫做村川家宅邸。它坐落在一片常年被雾气缭绕的山脚下,背靠森林,门前有一条小溪蜿蜒而过。这栋宅邸在昭和年间一度显赫,据说是当地最富的绸缎商村川家的祖宅。如今早己荒废,但它的恐怖传说,却在附近一带流传多年。

据说每年七月七日夜里,宅邸会亮起灯火,里面传来三味线、太鼓和笑语,宛如正在举行一场婚礼。而这场婚礼的新娘,从不露面,新郎也无人知晓身份。有一次,有胆大的学生夜闯旧宅,想拍摄探险影片,结果三人中两人失踪,最后一人疯疯癫癫,说着:“他们在跳……纸人们都在跳……新娘没有脸……”之后再也无法恢复神智。

这一切,在村川凉太二十西岁那年,再次被唤醒。

凉太是村川家最后一代后裔,从小由叔叔抚养长大,从未见过祖宅。他的父亲在他三岁那年跳楼自杀,母亲紧随其后,留下他一人。叔叔从不提老宅的事,甚至在凉太成年后,也刻意避讳他去秋田。但在凉太生日那天,他收到了一封没有寄件人地址的信,信封是暗红色,封口用蜡封着一个奇怪的纹章:一对相叠的狐狸和纸鹤。

信纸发黄,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字:

“婚礼将至,请凉太归家迎娶。”

他以为是恶作剧,扔进了垃圾桶。但奇怪的是,第二天那封信又出现在门口桌上,字迹和前一封一模一样。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每晚他都会梦见一个穿白无垢的新娘,在雾中向他招手,脸上盖着纸制的婚纱面罩,走路却没有声音。她从不说话,只是一步步靠近他。

第七天晚上,他醒来时床边竟站着一个身影,那身白衣宛如婚礼上的新娘。他惊恐大喊,灯亮起,影子却消失不见。

终于,他决定前往秋田,寻找答案。

祖宅依旧佇立在雾气之中,门前的溪水发出哗哗声,宛如低语。他推开生锈的大门,霉味扑面而来。尘封的榻榻米、脱落的障子纸,还有墙上那张黑白全家福——他站在中间,身边是他年轻的父母,还有一位陌生的白衣女子,手里牵着他。

他不记得那女人是谁。但照片背后写着:“村川凉太 三岁 成婚纪念。”

凉太大惊。他翻遍整个屋子,终于在一个隐藏的地窖入口中,发现了一间神龛室。里面供奉着一个巨大的人偶,穿着红色打褂,头上戴着白纸折成的新娘冠。

人偶不是木制的,而是纸糊的。

而在她脚下,堆满了小纸人,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击鼓,有的在吹笛。全部是纸做的,却神态各异,有笑有怒,有哭有嚎。

神龛前放着一册族谱,写着:

“昭和西十八年,村川家失子,奉神约以子承婚,镇魂延运。”

他突然意识到,他小时候并非无人订婚,他的婚礼——是在三岁那年举行的,只不过,新娘不是人。

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书:

“村川凉太,二十西岁,正式迎娶,归魂合契。”

那一瞬间,地窖门“砰”地一声关上,屋内烛火齐亮,一道白影缓缓出现在神龛前。

她穿着白无垢,手捧折纸花束,走近凉太。脸上那张纸面具竟缓缓裂开,露出一张毫无五官的脸,仿佛白纸一般空白。

“你来接我了……”她无声地“说”。

凉太想逃,却双腿发软,无法动弹。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被拉到那张婚礼的席位上。屋内响起太鼓、笛声,纸人一个个站了起来,围绕着他起舞。

他试图闭眼,却感觉意识逐渐模糊。最后一个记忆,是那纸面新娘向他靠近,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无嘴的脸张开了一道缝隙——如同宣读誓言般低语: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

之后的数日,村川祖宅再次亮起灯火。邻村的村民在山边看到光影婆娑,笑声不绝。没人敢靠近。

一周后,凉太的好友前来寻找他。祖宅敞开着,尘土未动。他在神龛中看到一个新的人偶,与照片中的凉太一模一样,脸上贴着纸面具,身穿婚礼打褂,与那新娘并肩而立。

神龛下多了一行字:

“纸人己成婚,魂契己缔,代代延续。”

从那之后,每年的七月七日,这座宅邸都会举行婚礼。而纸人队伍中,永远多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

他笑着,看着来人。

仿佛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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