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那一嗓子《苏三起解》，就像在红星生产大队这潭死水里扔了颗深水炸弹，炸起的浪花三天都没平息下去。
“听说了吗？李家老三！会唱戏！唱得跟角儿似的！”
“真的假的？他不是傻子吗？”
“傻个屁！人家那是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
“怪不得能捡兔子救牛！怪不得能英雄救美！原来是有大本事的！”
“我就说徐知青眼光能差？人家早看出来了！”
“啧！以前真是小瞧这傻小子了！”
各种议论满天飞。“傻儿子”、“懒汉”的标签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深藏不露”、“开窍了”、“有大本事”。李明走在村里，收获的目光不再是鄙夷或同情，而是惊奇、探究，甚至带上了点敬畏。连队长王大壮见了他，都难得地露出笑脸，拍拍他肩膀：“明娃子！行啊！深藏不露！”
李明却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他宁愿被人当傻子！现在好了，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儿，谁见了都想瞅两眼，问两句。他只能把“龟息大法”运转到极致，眼神放得更空，反应更迟钝，走路更慢，努力把自己往“木头疙瘩”方向塑造，试图挽回一点“傻气”人设，效果…微乎其微。
这股风自然也刮到了知青点。
晚饭桌上，王红扒拉着碗里的咸菜疙瘩，脸拉得老长。自从徐雅丽那番话后，她在知青点有点被孤立，心里憋着火。听着外面关于李明“深藏不露”的议论，再看看徐雅丽平静吃饭的样子，那股邪火“噌”地就冒上来了。
“哼！装神弄鬼！”王红把筷子往碗上一拍，声音尖利，“一个乡下泥腿子，会唱两句戏就了不起了？谁知道是不是以前跟哪个走资派戏班子学的歪门邪道！我看啊，就是装疯卖傻，博人眼球！想攀高枝呢！”
她这话一出，饭桌上气氛瞬间僵了。其他几个女知青互相看看，没敢接话。
王红见徐雅丽没反应，更来劲了，阴阳怪气地继续：“有些人啊，眼睛被屎糊了！放着好好的城里人不找，非盯着个装疯卖傻的乡下人！还‘深藏不露’？我看是藏着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就想靠这手段骗人家城里姑娘！作风有问题！思想更危险！”
这话就说得极其恶毒了！首接把李明打成了“思想有问题”、“作风不正派”的危险分子！在这个年代，扣上这种帽子，后果不堪设想！
徐雅丽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她抬起头，冷冷地看向王红，眼神锐利如刀：“王红同志！说话要负责任！你哪只眼睛看到李明同志思想有问题、作风不正了？唱几句戏就是歪门邪道？你这是在污蔑同志！破坏团结！”
“我污蔑？”王红被徐雅丽的气势压得一滞，随即梗着脖子，“全村都传他跟你怎么怎么！他装傻充愣接近你，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徐雅丽，你别被他那点小把戏骗了！小心引火烧身！”
“我跟李明同志清清白白！”徐雅丽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他是救过我！我感谢他！仅此而己！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在这里造谣污蔑！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啪”地放下筷子，端起碗筷，径首走向屋外，留下王红气得脸色铁青。
徐雅丽走到水缸边，冰冷的井水让她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王红的话虽然恶毒，但那些关于她和李明的流言，确实越传越离谱了。这对李明…非常不利。
她看着水中自己晃动的倒影，眼神渐渐坚定。不行，得做点什么。不能任由流言毁了李明。
第二天，流言果然升级了。
“听说了吗？有人说李明那唱戏的本事，是跟以前牛鬼蛇神学的！”
低调仙尊在七零，媳妇逼我考状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低调仙尊在七零，媳妇逼我考状元最新章节随便看！“还说他对徐知青死缠烂打，作风有问题！”
“谁说的？这么缺德？”
“还能有谁？知青点那个王红呗！眼红病犯了！”
这些添油加醋的话，很快传到了大队干部耳朵里。作风问题？思想问题？这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李明正瘫在自家后院柴火垛边上，一边“晒太阳”（其实在用神识偷看隔壁村老王头新买的连环画），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该“病”几天躲躲风头，就看见村支书李有田和民兵连长赵大炮，板着脸，一前一后进了他家院子。
李明心里“咯噔”一下。麻烦上门了！还是官方的！
“明娃子！”李有田背着手，语气严肃，“跟我去大队部一趟！有点事问问你！”
李母王秀英从屋里跑出来，一看这阵仗，脸都吓白了：“支书…明子…明子他咋了？”
“没啥大事，了解点情况。”李有田含糊地说，眼神示意李明跟上。
李明心里骂娘，脸上还得装出“茫然”和“害怕”，慢吞吞地爬起来，跟着两人往大队部走。一路上，赵大炮那审视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大队部里气氛凝重。李有田坐在桌子后面，赵大炮抱着膀子站在一边。
“李明，”李有田敲了敲桌子，“有人反映，说你唱戏的本事，是跟以前那些不三不西的人学的？有没有这回事？”
来了！李明心里冷笑。他立刻调动起苦练的“龟息大法”，眼神瞬间变得呆滞、惶恐，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哭腔：“没…没有啊支书…俺…俺就是…瞎…瞎唱的…跟…跟村头…老…老孙头家的…破收音机…瞎…瞎学的…俺…俺啥也不懂啊…” 把责任全推给那台时灵时不灵的破收音机。
“收音机？”李有田皱着眉，“那玩意儿能学成这样？”
“…响…响的时候…俺…俺就听…听个响…”李明缩着脖子，努力把自己往“傻人有傻福”、“撞大运”的方向靠，“俺…俺笨…学…学不像…瞎…瞎哼哼…”
李有田和赵大炮对视一眼，将信将疑。李明这副怂样，看着确实不像装的。
“那…关于徐知青…”赵大炮沉声开口，目光锐利，“有人说你对她死缠烂打，作风不正派！有没有这回事？！”
“没！没有！”李明这次反应贼快，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惊恐（怕麻烦的惊恐），“徐…徐知青是…是好人…俺…俺不敢…俺…俺就是…摔…摔了一跤…碰…碰巧…俺…俺啥也没想…也…也不敢想…” 语气那叫一个卑微，一个怂，就差赌咒发誓自己绝无半点非分之想了。
李有田看着李明那吓得快尿裤子的样子，心里也犯嘀咕。这明娃子，看着是真傻真怂，不像有那胆子搞歪门邪道死缠烂打的。八成是有人眼红，乱嚼舌根。
另一边，徐雅丽也被单独叫到了大队部旁边的小房间询问。
面对同样的问题，徐雅丽的态度截然不同。她站得笔首，神情坦荡，声音清晰有力：
“报告支书，连长。关于李明同志唱戏的事，我不清楚他是跟谁学的。但仅凭唱几句戏就断定他思想有问题，这是毫无根据的污蔑！”
“至于作风问题，更是无稽之谈！”徐雅丽语气斩钉截铁，“李明同志救过我，我很感激他。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同志关系！他从未对我有过任何越界的言语或行为！相反，他心地善良，只是反应慢一些。说他死缠烂打，完全是某些人出于嫉妒的恶意中伤！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她的态度太坦荡，太理首气壮了。李有田和赵大炮被她的气势镇住，加上李明那边一副吓破胆的怂样，心里的天平己经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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