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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孤峰血月·囚笼初遇(苏晚晴篇)

小说: 宅圣手札   作者:渭少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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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

那个在孤峰矿洞深处。

血,顺着苏晚晴破损的袖口滴落,在脚下崎岖嶙峋的暗紫色月岩上晕开一小片不祥的深色。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几乎盖过身后那冰冷、规律、如同催命符般的金属摩擦声——牧守者的追猎者,那些披着人形外壳的“清道夫”,越来越近了。

头顶,是月亮坟场永恒不变的诡异天穹。并非漆黑,而是一种浑浊、粘稠的紫红色,仿佛凝固的淤血。几颗破碎的巨大星体残骸如同被钉死的巨兽尸骸,歪斜地悬挂在低垂的天幕上,散发着死寂的幽光,将大地映照得如同鬼域。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腐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能量辐射灼烧后的焦糊味,每一次吸入都让喉咙火辣辣地疼。

这里是世界的伤疤,牧守者用以埋葬“失败试验品”的坟场,也是苏晚晴逃亡的终点……或者起点?

她踉跄着靠在一块冰冷的、布满尖锐棱角的巨大水晶柱后,冰凉粗糙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刺入后背,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怀中,那块仅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却沉重得如同整座山峦的暗金色碎片,正隔着衣料散发出灼人的热量。逆命轮碎片——青云门覆灭的根源,师尊临终前塞入她手心时眼中那绝望与希冀交织的光芒,此刻清晰地灼烧着她的记忆。

“快…走…晚晴…活下去…找到…希望…” 师尊染血的手掌最后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碎片之上。

活下去?在这片被牧守者意志彻底污染的绝地?

身后,金属摩擦声骤然停顿。紧接着,是能量核心低沉嗡鸣的蓄能声,如同毒蛇在黑暗中昂起头颅,锁定了目标。

苏晚晴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腥甜瞬间冲散了眩晕。她不再犹豫,残存的灵力疯狂涌入双腿,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向前方那片更加陡峭、怪石林立的区域冲去。那里,有一座孤零零矗立在坟场边缘的黑色山峰,如同指向苍穹的绝望手指。青岚宗废弃的孤峰矿洞,就在那山脚之下。那是地图上标记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可能存在的生路。

“发现目标,生命体征衰弱,能量波动紊乱。执行清除指令。” 毫无感情的、合成般的冰冷声音穿透死寂的空气,清晰地传来。

一道幽蓝色的能量光束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高温,精准地射向她刚才藏身的水晶柱。轰隆巨响中,巨大的紫水晶瞬间汽化,原地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苏晚晴后背上。

“噗!” 她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扑倒,视野瞬间被猩红和黑暗吞噬了大半。怀中的碎片滚烫得几乎要融化她的肌肤,那股灼热似乎带着某种不甘的愤怒,想要挣脱束缚。

追猎者的身影在烟尘中显现。一个身披暗银色流线型金属甲胄的人形,面部覆盖着毫无表情的光滑面具,只有眼部闪烁着两点恒定不变的猩红光芒(银面人)。它的动作迅捷、精准、毫无迟滞,如同最完美的杀戮机器,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晚晴。灵力枯竭,经脉剧痛,视线模糊,身后是索命的死神。她挣扎着爬起,踉跄着冲向孤峰下那个如同巨兽张开的漆黑洞口——矿洞入口。这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后的坟墓。

洞口边缘,散落着锈迹斑斑的废弃矿车轨道和碎裂的矿石。几具形态扭曲、散发着恶臭的骸骨半埋在尘土里,空洞的眼窝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

苏晚晴不顾一切的冲入那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苏晚晴脚步一顿,愕然看向洞口深处。借着洞口透入的微弱血光,她看到一个身影正在矿洞入口附近与一头体型庞大、浑身覆盖着腐败苔藓裂爪熊、三头铁背狼的魔物厮杀!

那是个少年,穿着青岚宗最低等杂役特有的、洗得发白又沾满污垢的粗布短衫。他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此刻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狼。他脸上、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新鲜血痕,最严重的一道从左额角划下,几乎撕裂了眉骨,鲜血糊住了他半边脸颊。他手中没有像样的武器,只有一把矿工用的、沾满暗红污迹的鹤嘴镐。

就在苏晚晴因这意外一幕而愣神的瞬间,一道幽蓝光束无声无息地擦着她的鬓角射过,灼热的气流烫得她脸颊生疼。光束射入矿洞入口的岩壁,无声地融化出一个碗口大的深洞,边缘的岩石瞬间结晶化。

“清除障碍。” 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一个追猎者抬起手臂,臂甲上的能量炮口再次亮起蓝光,这一次,稳稳地锁定苏晚晴。

嗤——!

刺耳的能量湮灭声响起。坚硬的矿石在光束下如同黄油般被瞬间熔穿,灼热的高温气流和熔融的岩石碎屑如同爆炸般西散飞溅!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苏晚晴因剧痛和力竭而跌倒,手臂上一道被碎石划开的伤口正在流血。几滴温热的鲜血,恰好滴落在她怀中紧握的那枚暗金色逆命轮碎片之上!

嗡——!

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暗金色涟漪,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以碎片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涟漪扫过整个矿洞入口区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极其短暂的暂停键。

苏晚晴清晰地看到,追猎者抬起的臂甲炮口,那凝聚的幽蓝光芒似乎凝滞了一瞬。少年脸上惊愕的表情也定格了一刹那。甚至连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诡异地悬浮不动。

更让她心脏骤停的是,那个浑身浴血的杂役少年,陈宇——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浮现——他的瞳孔深处,在那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凝滞瞬间,竟闪过一片极其复杂、非人所能理解的幽蓝色光幕!无数细密的符文和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他眼底深处疯狂刷过,带着一种冰冷而绝对的秩序感,与她怀中碎片所蕴含的古老、混乱、不屈的气息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警告!检测到高维法则扰动源!威胁等级:未知!分析…受到未知干扰…权限不足…】一个极其微弱、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似乎首接在她意识深处响起,又如同幻觉般瞬间消失!

这诡异的一幕快得如同错觉。暗金色涟漪消失,时间的流速瞬间恢复正常。

追猎者臂甲上的能量炮口蓝光大盛,比之前更加炽烈!它们显然也受到了那涟漪的干扰,冰冷的电子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高维污染!优先清除!”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大的幽蓝光束,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同时射向矿洞入口!目标,赫然是苏晚晴!光束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要将这矿洞入口连同里面的生命一起彻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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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苏晚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自己躲不开,也挡不住。但就在她准备拼死引爆怀中碎片,试图同归于尽为那少年争取一丝渺茫生机时——

“妈的!给老子——定住!”

一声嘶哑、疯狂、带着孤注一掷般狠厉的咆哮,在她身边炸响!

是陈宇!

他不知何时再次捡起了那把沾血的鹤嘴镐,脸上血污狰狞,眼神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他根本没有看那射来的毁灭光束,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倾注在手中的鹤嘴镐上,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姿态,狠狠地将镐尖刺入脚下布满污秽血痕的矿洞地面!

嗡——!

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力场以鹤嘴镐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这力场微弱、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带着一种强行“圈定”的蛮横意志!它覆盖的范围极小,仅仅勉强将苏晚晴和他自己笼罩在内。

但就在这微弱力场形成的刹那——

轰!轰!轰!

一道足以熔穿山岩的幽蓝光束,狠狠撞在这无形的屏障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光束撞击的瞬间,力场范围内的时间与空间发生了极其怪异的扭曲!光束仿佛陷入了看不见的泥沼,速度骤然变得极其缓慢,能量形态也变得不稳定,如同被投入滚烫石蜡的冰锥,在力场边缘艰难地“融化”、逸散,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就是这不到一息的迟滞,给了苏晚晴一线生机!

她瞬间明白了陈宇的意图——他用自己的命,用这诡异的能力,强行撑开了一丝缝隙!

没有犹豫!求生的本能和对少年这份决绝的震撼,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一把抓住陈宇那只没有握镐的手臂,触手一片湿滑粘腻,全是血!她用尽全力,拖着几乎脱力的陈宇,向着矿洞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纵身一跃!

残余的幽蓝光束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冲击在矿洞入口!

冰冷、死寂、带着浓重尘埃和血腥味的黑暗瞬间包裹了两人。

急速的下坠感袭来,失重感让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耳畔是巨石砸落封堵洞口的轰隆巨响,以及上方追猎者能量武器徒劳轰击岩壁的沉闷震动。

下坠…下坠…时间仿佛被拉长的面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苏晚晴最后的感觉,是紧紧抓住的那只手臂上传来的微弱却异常灼热的温度,以及怀中那块暗金色碎片在无边的黑暗中,再次散发出的一丝微弱却顽强的暖意。

还有,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似乎隐约“看”到,那少年紧闭双眼、布满血污的脸上,眉心处极其短暂地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密幽蓝光线构成的、如同锁链缠绕着核心光点的印记,一闪而逝。

【……检测到执行者生命体征…急速衰弱…启动紧急…维生…协议…能量不足…权限…错误……】那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幽灵的低语,再次在她意识深处模糊地响起,最终归于沉寂。

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感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海底的碎片,艰难地向上漂浮。

滴答…滴答…

冰冷的水滴落在额头上,带来一丝微弱的刺激。苏晚晴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极其遥远的上方,被封死的矿洞入口缝隙里,透下几缕微弱的、带着尘埃的紫红色血月光。这点微光,仅仅能勉强勾勒出周围巨大、扭曲、如同巨兽獠牙般狰狞的岩石轮廓。空气潮湿、冰冷,混杂着浓重的铁锈味、泥土的腥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奇异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微凉气息?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冰冷的、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剧痛。她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枚暗金色的碎片还在,紧紧贴在胸口,散发着恒定不变的、令人心安的暖意。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她猛地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向旁边看去。

那个叫陈宇的少年,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他身上的粗布短衫几乎被血浸透,颜色深得发黑。脸上凝固的血污和尘土混在一起,遮盖了原本的样貌。

苏晚晴心中一紧。她记得他最后那声疯狂的咆哮,记得他强行撑开屏障时手臂崩裂的惨状,记得他喷出的那口滚烫的鲜血。他伤得极重。

就在她试图挪动身体,想靠近查看他伤势时,一个极其轻微、如同幽灵般的脚步声,从矿洞深处更加浓郁的黑暗中传来。

嗒…嗒…

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在死寂的矿洞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苏晚晴瞬间绷紧了神经,强忍着剧痛,手悄悄按在了腰间仅存的一把短匕上。她屏住呼吸,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借着那微弱的血月光,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洞口透入光线的边缘轮廓处显现出来。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明显不合体、用兽皮和粗麻简单缝制的衣服,赤着脚。他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脸上脏兮兮的,唯独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带着野生动物的警觉和好奇。他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藤条编织的小篮子,里面似乎装着些植物的根茎和块茎。

他似乎也被苏晚晴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停住脚步,身体微微后缩,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并没有太多恐惧,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和探究,先是警惕地扫过苏晚晴和她手中的匕首,然后目光落在她旁边昏迷不醒、浑身浴血的陈宇身上时,那平静的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无声地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

冰冷的矿洞深处,三人一昏迷,一重伤,一沉默,在死寂与微光中,形成了短暂的、充满未知的三角。

苏晚晴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个突然出现的野性少年是谁?是敌是友?是矿洞中侥幸存活的遗民,还是…别的什么?怀中的逆命轮碎片安静地散发着暖意,并未给出任何警示,但她心中的警兆却丝毫未减。在这绝地之中,任何活物,都可能是变数。

她与那少年沉默地对峙着。只有水滴从洞顶岩缝滴落的声音,在无边的死寂中,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嗒…嗒…嗒…

三人的羁绊之路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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