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他的福，顾执一夜未眠，早上顶着加重几分的黑眼圈跟随队伍前进。
剑修的队伍分成几批，最后汇合。
几位领队说了些注意事宜，合力打开石门。
众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进去，顾执走在最后面，把昏昏欲睡的小狐狸放在剑冢旁一颗巨石，不忘叮嘱：“不要乱跑，等我出来。”
云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胡乱应答。
顾执走到看守入口的师兄那，请他帮忙看住，在师兄的应答中一步三回头踏进剑冢。
师兄摇摇头，一个剑修养这么弱的灵宠打起架来哪护得住，这不是纯添乱吗。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入口，云逾抬起头从石头上跳下来，往相反的方向走。
“喂。”
“？”他回头。
“你主人说让你别乱跑，”那位师兄说道，他有些不确定年龄这么小的灵宠能否听懂他的话。
云逾只是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离开。
师兄皱眉，到底是答应了人，又道：“他出来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这次云逾没回头，一下蹿没了影。
他的剑很久没见血了，刷了几个小妖兽热身，他打了个哈欠，去寻找大目标。
妖兽皮硬，没有人这么好切，倒也没让他无聊。
今天运气好，碰上一只中阶黑熊，他不大熟练地运转灵力，将看熟的弦清仙君书籍招式运用在它身上。
几招下来，他逐渐找回手感，体内的血液兴奋翻涌，暗暗佩服这位仙君，招式全面，花里胡哨迷人眼的适合装B，不拖泥带水攻击的强得可怕，杀的他很痛快。
把黑熊踩在脚底，他仍觉得不尽兴，恨不得把所有招式都试一遍。
“小心！”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寒光闪过掀起一阵风，落叶簌簌，熊掌落地，横切面平整。
垂死挣扎，云逾嫌弃地甩了甩剑，血水沿着剑刃溅到一边。
芸慕呆呆道：“好快。”
少年身姿挺拔，浑然天成的绝尘气质，似谪仙般，背对着她们，墨发如瀑，竟连阳光也忍不住偏爱几分。
黑熊彻底死透，一颗珠子悬浮围绕着奇怪的紫光。
芸慕目不转睛，晃了晃谢观瑾的手，“观瑾，你看。”
谢观瑾沉吟片刻，她没有在队伍中见过这个人，他身手不凡，应该不是历练弟子，或许是恰好路过。她选择静观其变。
什么东西丢了过来，谢观瑾下意识伸手接住，发现正是那黑熊的兽核。她有些不解地看过去。
云逾从始至终都没回头，难以理解他的用意。
芸慕瞪大眼，“这……？”
谢观瑾和她一样震惊，迅速反应过来，拱手作揖：“多谢前辈，敢问前辈尊名，日后相见必以恩谢。”
这么大片山林，妖兽无数，如大海捞针，想要得到带印记的兽核需讲运气。
“不必，抵消了，”他摆摆手离去。
抵消什么？
谢观瑾觉得这声音耳熟，但实在想不起来。
溪边，云逾将剑身全部浸入水里，极其心大地涮了涮，剑不满嗡鸣振动。
灵剑就是好，不会生锈，洗洗又是一把干净的好剑。
“它好像很不开心，”季常归哭笑不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逾提起剑，随意地就像洗了个果甩干水吃，“你怎么来了？仙尊还需要亲自监督新入门弟子历练？”
剑身震动更加剧烈，震得他虎口发麻。他也不惯着，剑横在水面威胁：“再震我不介意送你泡澡。”
震感消失，安静如鸡。
季常归干笑两声，“不需要，我感受到灵力波动，过来看看。”
云逾莫名其妙看向他，“你监视我？”
“不是，我没有。”
他一个字都不信，不少阵修符修在林子里杀妖兽，灵力波动多了去，怎么偏偏锁定自己，还特意找了过来。
季常归看他表情就知道没信，转移话题：“怎么没和顾执一起进去？”
“不想，”他转念一想，又道：“最近盯着点林逸齐，看他最近有没有奇怪的行为，或者见了什么奇怪的人。”
“好，”季常归点头。
应的是不是太爽快了？云逾多看了他两眼，季常归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使唤仙尊，让盯着自己徒弟，如此冒昧，他就“好”？
“什么？”云逾懵了。
季常归道：“我说好，可以。”
认真地盯着他看，季常归不自在垂下眸，云逾觉得有必要和他解释清楚。
“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第一次来到这里。”
“这位仙尊，你好像认错人了。”
季常归摇头：“没有，没有认错，您只是不记得了。”
云逾莞尔一笑，“你要不想想，我和你想见的人有几分相像，有几分不像？”
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季常归失神地注意面前的人，视线描摹着。
怎么会认错呢？
霜雪降临，落雪白茫，街上行人稀少，身影模糊在雪色中，小孩攥了攥冻得通红的手，抖着身呼出一口白雾，天寒地冻，衣着破烂轻薄，雪落在头上，落在身上，要将墙角里的他彻底掩埋。
“远远看，我当是雪人呢。”
小孩僵硬抬头，带着暖意余温的厚披风裹了过来，来人放下手中的伞，托起他，离开墙角，后背一空，小孩没有安全感地缩了缩，想挣扎，发现自己身体冻的没知觉了。
“小可怜，”那人轻叹，“跟我走吧。”
披风下，他听到了一道微弱似幼崽的哼唧，“嗯。”
可能是太暖和，冻久的他很难拒绝，也可能是那人长的太好看，见到的第一眼，他无比想去亲近，他没有拒绝，他答应了……
嘴巴被冻久了，……不听话。
……
“这么多年，仙尊，你该放下了，”云逾道。
季常归呼吸困难，低下头，“…对不起，我放不下，对不起。”
在云逾面前，他没有一点仙尊的样子，只不过是一只再次被丢弃小心翼翼的家宠，不可置信，但又不敢质问。
像是某人认错的样子。
“哥哥，”云铮站在家门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手上书包贴地，局促不安地书包带子，衣服蹭了灰，嘴角青紫。
云逾出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接过他的书包，“跟人打架了？”
云铮低头跟进去，轻轻“嗯”了一声。
“谁先动的手，”他蹲下翻着药箱。
“我。”
“干什么这副样子，”云逾哭笑不得，“我有因为这种事打过你吗？臭小子。”
云铮眼眶通红，抬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声音委屈：“我才不是没人要，我有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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