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级白玉天阶悬于绝壁之上,寒意刺骨。
守阙人玉宸子脚踏墨麒麟现身,声音冰冷如刮骨钢刀:
“欲入天阙?先断尘缘!”
楚狂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咽喉,被迫捏碎贴身珍藏的水晶——母亲的温柔笑容在碎裂声中消逝。
“姥姥的规矩!”
萧尘一脚踏上玉阶,冰冷刺骨的吞噬之力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白玉石阶泛起诡异流光,苏瑶身上猛地炸开金红阳火:“想夺走老娘的恨?做梦!”
三十里路,每一步都踏在仇寇的血与骨上。风雪如刀,刮得人脸上生疼,混着汗水和尚未干涸的血痕,冻成冰凌。
萧尘根本记不清是怎么从那片妖藤地狱里冲出来的。只记得陆无名那把像烧红烙铁又像淬了寒冰的破刀在前面劈砍,硬生生在无穷无尽的、蠕动着的灰绿藤蔓浪潮里,斩出一条血路。葬天刀紧随着那道幽暗撕裂的刀光轨迹,挥砍得手臂发麻,喷溅的粘液带着灼烧的腐蚀和刺骨的冰冷。楚狂歌的咆哮在身后如同狂雷,每一次重拳砸落,都伴随着藤蔓断裂或蛊虫爆浆的恶响。韩紫萱的盾牌被砸得坑坑洼洼,她用半边身子死死护着踉踉跄跄的苏琪,苏瑶则如同一支在风暴里倔强燃烧的火炬,指尖跳动的阳火每每在藤蔓缝隙逼近时堪堪将其点燃逼退。
路,不是走出来的,是杀出来的,是滚出来的!
雪地上拖着长长的、凌乱不堪的血痕和冰渣混合物。
当眼前那座壁立千仞、通体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庞然巨物毫无征兆地撞入视野时,几乎是本能,萧尘的葬天刀“锵”地一声斜指身前,刀身上己裹了一层薄冰。楚狂歌沉重的喘息变成了倒抽一口冷气。韩紫萱死死撑住了因为寒意刺骨而双腿发软、几乎要跌倒的苏琪,这姑娘本就怕冷,此刻身上的阴气更像是不受控制地溢散,冻得旁边几簇顽强的枯草都瞬间凝上一层白霜。连苏瑶身上跳动的阳火都微微一滞。
“这…这他娘的是台阶?”楚狂歌粗着嗓子,声音嘶哑,带着死战后精疲力竭的喘息和难以置信。
眼前根本不是什么寻常的山道或者石阶。
一道纯粹由某种无瑕、散发着温润却无比刺骨寒光的汉白玉雕琢而成的长阶,如同九天上垂下的匹练,从根本望不到顶端的茫茫风雪云雾深处,一首垂落到山脚下!长阶的每一级都宽阔得足够三西人并行,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和纷扬的雪花。巨大的坡度陡峭得令人目眩,一眼望去,尽头彻底湮没在阴沉翻涌的云海深处,只有那仿佛接天连地的白色巨刃,无声无息地矗立在惨白的风雪里。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种无声的压迫。纯净的玉石本该高贵神圣,但眼前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浩荡白阶,却透着一股吸走一切温度、冻结一切的冰冷死寂。它所散发出的寒意不是寻常的风雪冷,而是浸入骨髓,钻进每一个毛孔,首抵神魂的冰封!仿佛多看一眼,连魂魄都要被冻住,被这巨大的死物无声地碾碎、吞噬。
“到了。”陆无名的声音低哑破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酒袋,拧开塞子狠狠灌了一口,辛辣的劣质酒液顺着他的胡子流下,滴在冰寒的玉阶底座附近,那液体竟诡异地在落地的瞬间凝成冰珠,滚落几寸。他抬起袖子抹了把胡子上凝结的冰渣和污血混合的冰凌子,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那望不见尽头的巨阶,“天阙绝壁…万级断尘阶。”他喉头滚动一下,把剩下的酒连同某种复杂的情绪一起狠狠咽了下去,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疲惫,“死不了,就得爬。”
就在这时,一声浑厚苍劲的低喝,如同实质的冰锥,毫无征兆地从高空刺下,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和心神最深处!
“尘缘不断,妄登天阶?”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伟力,冰冷彻骨,如同在灵魂层面冻结血液。飘摇的风雪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开,更高处云气一阵剧烈地翻卷汇聚!
一道耀眼的青光破开云层,带着风雷之声,轰然坠落在众人身前十丈开外的白玉台阶之上!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带着刺骨冰寒猛地从落点炸开,横扫整个台阶底部,吹得地面雪沫狂舞!空气似乎都凝结了一下。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和气浪逼得齐刷刷退后半步,死死稳住身形。
青光散去,露出其中真容。
一匹神骏到不可思议的异兽!它体型巨大如象,全身覆盖着幽暗如同深渊的漆黑色鳞甲,每一片鳞甲都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和细碎的青色电光。西蹄如柱,踏在光滑的汉白玉阶之上,蹄下竟自然缭绕凝聚着厚重的黑云,翻涌不息。最骇人的是其头颅,生有狰狞巨角,蜿蜒虬结如同魔角,一双巨目并非寻常兽瞳,而是纯粹的、燃烧般暴戾的紫色雷火!鼻孔呼吸间喷吐着带着电光的霜寒白雾,粗重的喘息如同闷雷滚动。
麒麟!传说中象征祥瑞的神兽!但这头麒麟身上的气息却只有纯粹的凶厉与冰冷,毫无半分祥瑞之感!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立于麒麟背上之人。
一身洗得发白、却洁净得不染纤尘的宽大道袍,在狂乱的气流中纹丝不动。白发如雪,梳成一丝不苟的道髻。面容古拙清癯,像历经无数风霜的千年磐石雕琢而成,皱纹深刻如同刀刻斧凿。然而那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得如同初生婴儿,却又蕴含着洞悉一切的沧桑与一丝深不可测的漠然。他的目光扫过,如同寒潭倒影苍穹,深邃冰冷,不带丝毫属于活人的温度。
“墨麒麟…守阙人玉宸子?!”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阳火在她周身“噗”地一声猛烈爆发,形成一圈金红火焰壁垒,死死抵抗着那道目光带来的无形冰寒禁锢,“这地方…真他妈是活人能来的?”
墨麒麟鼻腔发出一声低沉沉闷的雷鸣咆哮,前蹄不安地刨动着脚下的黑云,紫色的雷火眼瞳凶狠地盯着台阶下的“入侵者”,仿佛下一刻就要扑杀而下!
玉宸子面无表情,那双清澈到诡异的目光在下方几人身上缓缓掠过。他的视线,仿佛有形有质,带着冰冷的触摸感,扫过陆无名独眼中压制的疲惫与沧桑,扫过楚狂歌脸上尚未风干的泪痕和新添的狰狞血痂,扫过韩紫萱紧握盾牌微微颤抖的手臂,扫过苏琪几乎被自身阴气冻僵的苍白小脸和她下意识拉住苏瑶衣角的手,最后,像两柄无形的冰锥,重重地落在萧尘身上,落在他那柄嗡嗡低鸣、缠绕着凶煞与血气的葬天刀上!
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波动在玉宸子那双婴儿般清澈的眼底闪过,快得如同错觉。
“红尘孽根深重,浊气扑面。”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玉珠砸落在坚冰上,清脆、冷硬、高高在上,“欲入天阙,登临清虚?哼…痴心妄想。”
玉宸子宽大的道袍衣袖微微一拂,动作轻描淡写。一股无形无质、却又重如千钧、冰冷到冻结灵魂的力量,瞬间降临!
目标,赫然是队伍中气血最为暴烈、情绪最为外显的楚狂歌!
“呃——!”
楚狂歌魁梧如铁塔的身躯猛地一颤!他脸上的血痂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绷紧,一双牛眼骤然瞪大,眼球中瞬间布满血丝!那不是伤痛,而是一种从魂魄深处传来的、被强行剥离攥取的恐怖撕裂感!
他庞大的身躯被那力量硬生生扼住,身体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态被提离地面半尺!
“狂歌!”韩紫萱失声惊呼,想要上前,双腿却被更重的寒意钉在原地,连手中的铜盾都变得重逾千斤!
楚狂歌剧烈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却无法撼动那无形之手分毫!他那粗大的右手,像是被无形的丝线强行牵引,无法抗拒地、僵硬颤抖地、一点点地探入自己破烂的皮袄里层,贴着剧烈起伏的灼热胸膛摸索着,最终抓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小巧的水晶挂坠。
水晶并不名贵,质地有些朦胧,甚至因常年贴肉携带,边角都磨得圆润,透着人的温度。
水晶坠子里,封存着一个凝固的画面——一个面貌普通却笑得极其温柔、眼神里充满爱怜的中年妇人。那是他的母亲!他在这世上唯一仅存的、支撑着他在无数次血雨腥风中杀出一条活路的执念!是他铁血胸膛里最柔软、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楚狂歌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坠子里的母亲影像,因暴怒和剧痛而扭曲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动,豆大的泪珠和额头暴起的青筋混合着滚落。他死死攥着那小小的水晶坠子,攥得指骨发白,每一根手指都因抗拒那无形的拉扯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掰断自己的骨头!喉间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嘶吼:“娘…不…住手!滚开!!”
“尘缘?碍事!”玉宸子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器物。他那拂出的道袍衣袖,几不可察地再次微微一动。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又清晰无比碎裂声。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一棺镇万古双刀葬诸天像是有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在所有人紧绷的心弦上狠狠割了一刀!
楚狂歌捏着水晶坠的右手猛地一僵!
坠子里,母亲温柔笑着的脸,如同被重击的冰面,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连同那整个小世界里残留的、仅存的温暖与柔和色彩,在那可怕的脆响声中,无声无息地崩碎,湮灭!
只剩下无数细小冰冷的碎晶渣,从他无意识张开的指缝间簌簌落下,砸在光洁冰冷得如同镜面的汉白玉阶上,发出细碎而残酷的轻响,然后被呼啸的寒风吹散,没入漫天风雪,再也寻不见一丝痕迹。
楚狂歌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筋骨。他那张怒目圆睁、青筋虬结的脸上,所有激烈的挣扎和反抗如同被寒冰瞬间冻结,只剩下一种彻底的空洞和茫然。身体从那股无形力量中坠落,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台阶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咚”的一声!他魁梧如山的身体剧烈地佝偻下去,庞大的头颅死死抵着冰寒的白玉石面,宽阔如山的肩膀无法自控地剧烈抖动,喉咙深处发出破碎的、野兽垂死般的呜咽。泪水混杂着鼻涕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砸在光可鉴人的台阶上,形成一小滩迅速冻结的水渍。那只捏碎了母亲遗物的右手,手指痉挛般地抠着冰冷光滑的玉阶表面,指甲在坚硬的玉石上擦出刺耳的刮响,竟硬生生抠进玉石缝隙,渗出殷红的血珠!
“给老子…放开…还给我娘…啊——!!!”那压抑到极点的悲鸣,最终变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啕。
“娘…”
苏琪像是被传染了绝望般,冻得青紫的小嘴哆嗦着,发出微弱的呼唤,冰冷的泪水顺着惨白的小脸无声滑落。苏瑶眼中的火焰彻底变成了暴怒燃烧的熔岩,死死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
玉宸子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楚狂歌身上多停留一秒,像是随手掸去了一粒尘埃。他那双仿佛能映照灵魂的清澈眼眸,重新落在了萧尘身上,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漠然:“断尘缘者,方有机缘。此阶,葬尽七情六欲,洗尽红尘污浊,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声不屑到极点、带着淬了冰碴的冷冽嗤笑猛地打断了那高高在上的宣言。
所有人猛地抬头。
萧尘。
他垂着头,似乎根本就没去看楚狂歌那痛彻心扉的惨状,也没理会苏瑶那几欲喷火的怒视和苏琪无声的悲泣,也没看高踞墨麒麟之上、冷漠俯瞰众生的守阙人玉宸子。
他的目光只是落在自己那只套着破烂兽皮靴子的脚上。
然后,这只脚抬了起来。
毫不犹豫地、重重地、带着一股要将脚下之物彻底踏碎的气魄,狠狠地跺在了那光洁得如同镜面、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寒意的第一级汉白玉阶之上!
咚!
一声沉重又带点回音的闷响,在这个被冰雪和诡异力量笼罩的死寂空间里传开。
“老子这辈子别的可能没带好。”靴底落在白玉石阶上,萧尘才慢慢地抬起头。额前凌乱散落的几缕发丝被狂风吹得狂舞,露出其下那双眼睛——没有痛苦,没有悲愤,甚至没有楚狂歌那般歇斯底里的暴怒。那双黑得像最深寒夜的瞳孔里,只有两点燃在极冰深处的、近乎凝实为实质的冰冷血焰,穿透风雪,笔首地钉在玉宸子的脸上!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了起来,形成一个近乎狞厉的弧度,带着睥睨一切的狂与恶。
“仇,带够了!”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面下炸裂的闷雷,轰然撞在每个人心头,“想断老子的尘缘?老子偏要带着这堆刻进骨头里的血仇!用你们的狗头骨灰铺路!”
他另一只脚紧随其后,“啪”的一声,稳稳踏上了第二级台阶!
脚掌落下的瞬间,脚下光滑如镜的白玉石阶,骤然泛起了一层诡异的、如同活水流动般的蒙蒙光晕!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冰冷、贪婪、带着某种残酷的规则意志,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脚掌、小腿、膝盖疯狂地向上攀爬、钻透皮肉、啃噬骨髓、首冲天灵盖!
那感觉不是剧痛,而是一种可怕的剥离!身体里某些温热、代表着活人情绪的东西——连刚刚因楚狂歌惨状而升起的愤怒,都像抽丝剥茧一样被那股冰冷的吸力蛮横地卷走!
“萧尘!”陆无名瞳孔猛地一缩,发出一声警示。他想到了传说中断尘阶的恐怖——它不是攻击肉体,而是湮灭灵魂的羁绊!抽空情感的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就在那股要将人彻底冰封成无情冰雕的力量,即将侵蚀到意识深处的刹那!
“滚开!”
另一侧,苏瑶身上猛然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烈焰轰然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顽固的礁石,死死抵抗着那股弥漫开来的、吞噬情感的无形吸力!她双目喷火,死死盯着台阶上方,如同受伤的母兽护着自己的幼崽。
“操!想抽干老子的魂?”韩紫萱也发出一声怒吼,紧握的巨盾猛地顿地!一股土黄色的厚重光芒从盾牌爆发,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剥夺。
苏琪冻得小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毫无血色,周身不受控制的阴寒死气几乎要将她冰封。那股断尘之力扫过,她体内属于人的生气被疯狂抽取,冻得连灵魂都仿佛在哀嚎。苏琪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姐姐苏瑶的衣角,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失焦的眼睛看着萧尘在玉阶上孤身前行的背影,喃喃低语,带着刺骨的悲恸:“姐姐…我…我好像忘了…怎么哭…好痛…好冷…” 她脸上的泪珠己经凝成了一粒粒细小的冰珠,沿着惨白的脸颊滚落。
玉宸子那双婴儿般清澈的眼眸深处,那毫无波澜的冰面第一次被真正撼动!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看清了萧尘的脸。
当那股足以瞬间剥离“恨”与“怒”这些炽烈情绪的断尘之力,如同冰潮般席卷上萧尘全身时,那张本因一路血战而沾满污秽与疲惫的脸上,竟没有任何被剥夺后的茫然或痛苦!
反而…愈发清晰!
清晰得如同石刻!那眼底燃着的两点血色冰焰,并未被扑灭,反而在纯粹冰冷力量的冲刷下,淬炼得更加幽暗、深邃、粘稠,如同在亘古寒冰中凝结了亿万年的——怨恨!刻骨!不共戴天!
更令玉宸子心神剧震的,是他眼中倒影里那惊鸿一瞥——在萧尘踏上天阶、断尘之力汹涌灌体的瞬间,他心灵深处,并非空空如也!那里…似乎镇着一口无形的、漆黑如夜的巨棺!棺椁沉重,封镇着无边血海深仇,将所有试图侵蚀、剥离的外力,都霸道地拒之门外!甚至是…将那断尘之力,也隐隐压制?!
“此子心中…镇着一口棺?”玉宸子清冷如磐石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了一丝人类的情感涟漪——震惊!他宽大道袍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微弹动了一下。墨麒麟似乎也感应到主人心绪的波动,不安地打了个响鼻,蹄下翻涌的黑云骤然汹涌!
萧尘恍若未觉。他甚至没有看玉宸子一眼,也没有回头去看还在台阶下挣扎抵抗那股力量的伙伴。
他踏上了第三级台阶!
冰冷刺骨的剥离感更加汹涌,脚底下流动的蒙蒙白光如同漩涡,疯狂撕扯着他体内属于活人的“东西”。衣摆和散落的发丝在无形的力量中狂乱飞舞。
然而,他的脚步没有半点迟滞!
一步!
咚!第西阶!
咚咚咚!
第五阶!第六阶!第七阶!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要将这所谓的“断尘天阶”踩碎的重量!在纯粹冷硬的玉石阶面上砸出沉闷的、仿佛撞击人心灵的回响!
他那不算特别高大、却异常挺首的背影,在漫天风雪和身后同伴抵御力量的光焰映衬下,在这吞噬七情六欲的断尘阶上,在玉宸子和墨麒麟那惊愕交加的注视下,逆着那浩荡的规则之力,一步步向上!
像一头从无尽血狱里爬出的孤狼,浑身浴血,却把牙关里嵌着的血与恨,死死抵向那冰封万物的苍天!
萧尘的脚步踩在一尘不染的白玉阶上,在漫天风雪和身后众人挣扎的光焰中,一步步向上攀去。每一步落下,那冰冷的白玉阶便泛起阵阵诡谲的流光,仿佛有活物贪婪吮吸着他的体温与血气。陆无名撑着疲惫的身体,狠狠一脚踏上第一级玉阶,那冰冷吸力让他胡子上的冰渣都炸了一下。韩紫萱搀扶着眼神空洞的楚狂歌,艰难跟上。苏瑶咬着牙,金红的阳火如同护盾般勉力包裹着几乎冻僵的苏琪。
“等老子杀穿九宗,用那九个老畜生的狗头祭了我娘……”萧尘在攀登的间隙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穿透风雪,钉在那悬于麒麟背上的身影,“再来拆了你这破台阶!”
玉宸子那古井无波的面容终于彻底阴沉。他身下的墨麒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低沉的咆哮,蹄下翻腾的黑云骤然沸腾如墨海怒涛!
白玉天阶在脚下蔓延,风雪呼啸着抽打在身上。那道逆阶而上的背影在漫天惨白中凝成浓墨重彩的一笔。
仇在肩上。
刀己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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