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凌亦辰推掉了公司所有重要的会议。
这是他自从创立“奇点科技”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消息传出去，立刻在公司高层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各种猜测纷至沓沓。但凌亦辰完全没有理会。
此刻，他正站在妹妹凌月汐的房门前，手心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这比他去见手握千亿资金的国际投资人，还要紧张。
他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韩思婷昨晚对他说的话——“聊聊过去”、“帮她记起美好”、“她本身，比她的才华更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空气沉闷。凌月汐就坐在床上，抱着双膝，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玩偶，一动不动。她的面前，放着几乎没动过的早餐。
听到开门声，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己经习惯了这种程序化的“关心”。
凌亦辰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就问“为什么不吃饭”，或者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佣人“把窗帘拉开”。
他只是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在她床边的地毯上，席地而坐。
这个举动，让凌月汐僵硬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触动。因为她的哥哥，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商业帝王，从未用这样平等的、甚至有些卑微的姿态，和她相处过。
凌亦辰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凌月汐以为这又是一场新的、沉默的逼迫时，凌亦辰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冰冷和威严，而是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的温柔。
“月汐，我昨天晚上……做梦了。”
凌月汐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梦到你六岁那年，”凌亦辰的目光放得很远，仿佛真的陷入了回忆，“爸妈给你买了第一双粉色的芭蕾舞鞋。你宝贝得不得了，连睡觉都要抱着。结果第二天早上，我们发现你把鞋穿反了，左脚的鞋穿在右脚上，右脚的穿在左脚上，还得意洋洋地在客厅里踮着脚尖转圈，说自己是全世界最美的小天鹅。”
他说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凌月汐的身体，微微一震。
那个遥远的、几乎被痛苦的记忆完全覆盖的画面，像一张褪色的老照片，被他从记忆的尘埃里，重新翻了出来。
“还有你十岁那年，”凌亦辰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市里少年宫汇演，你的节目排在第一个。上台前，作者“家产十亿的穷光蛋”推荐阅读《爱，是治愈一切的最终答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你紧张得躲在后台哭，说自己腿软，不敢上去。是我……是我偷偷去后台，把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藏在道具后面，跟你说，只要你跳完，整个蛋糕都是你的。”
“你当时眼睛都亮了，擦干眼泪就冲了上去。结果那场演出，你拿了一等奖。后来……你把蛋糕分了一半给我，说军功章有我的一半，蛋糕也得分我一半。”
凌亦辰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些温暖的、琐碎的、甚至有些幼稚的过往，像一颗颗被遗忘的珍珠，被他重新串联起来。
他没有提那些光环，没有提那些奖杯，他说的，全都是那个会哭、会笑、会贪吃、会紧张的，鲜活的妹妹。
凌月汐依旧没有说话，但她那一首紧紧抱住膝盖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一些。她埋在膝盖里的脸上，有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凌亦辰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知道，韩思婷的方法，奏效了。
他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剧院给你留的那个专属化妆间。你把它刷成粉色，我还嘲笑你幼稚。你在里面贴满了照片，有爸妈的，有我的，还有……那只我们一起养大的，叫‘雪球’的萨摩耶。”
“你每次演出前，都要在里面待很久。你说，那里是你的‘能量城堡’，只要待在里面，就什么都不怕了。”
听到“能量城堡”这西个字，凌月汐的肩膀，终于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她和哥哥之间的，小小的秘密。
凌亦辰知道，时机到了。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朵脆弱的蒲公英，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上。
“月汐，”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懊悔与心疼，“对不起。哥哥……忘了很久了。忘了那个会笑会闹的你，只记得那个站在聚光灯下的你。忘了你的‘能量城堡’，只想着给你造一个更昂贵的‘安全堡舍’。”
“哥哥错了。”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将手放在她的头上，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揉了揉。
良久。
一个细若蚊蚋、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从膝盖间传来。
“……雪球，它……还好吗？”
凌亦辰的眼睛，瞬间红了。
这是几年来，凌月汐第一次，主动向他询问一件，与“过去”有关的事情。
他用力地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好，它很好。它……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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