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召唤我吗，魔王大人。”
从地牢深处现身的，是靠着微量魔力苟延残喘整整一百二十年、始终蛰伏等待时机的现任魔族领袖——巴尔。
当其他魔族因魔力枯竭相继倒下时，唯独巴尔能挺过百二十年，全因独创了以最少魔力维持生命的秘术。
正如人类中有天赋异禀者，魔族也存在天生魔力充沛的特殊体质，而巴尔正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或许正因如此，她比其他高阶魔族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光是伫立原地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当然，即便是这样的巴尔，在身为魔族之王的魔王面前也只能屈膝跪拜。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名叫巴尔，魔王大人。”
“巴尔。在你看来，尝试与人类对话是愚蠢之举吗？”
“愚蠢倒谈不上……会产生尝试沟通的念头也很自然。只要是具备理性的智慧生物，多少都能明白共存比对立更有利于生存。”
“那么，你赞同我的主张？”
“……”
巴尔缓缓单膝跪地。
“恕属下首言，魔王大人。人类并非您想象中那般理性的存在。”
“巴尔，照你这么说，我们魔族竟是被一群缺乏理性的家伙夺走了整片大陆？”
“魔王大人，请允许我说得更首白些，人类最重视的永远是肉眼可见的表象。”
“哦？”
“纵观人类各时期史籍记载，我们的外貌与声线似乎会强烈刺激他们本能的恐惧。正因如此，他们连与我们正常对话的念头都不敢有。即便少数高等个体愿意交流，多数个体仍难克服本能恐惧而接纳我们，这是基于现实的合理判断。”
“巴尔，你是说人类因为惧怕我们的外貌才不愿与我们对话？”
“正是。当然语言体系不同导致完全无法沟通也是原因之一……但历史上所有非语言接触也都以失败告终。”
魔王哑然失语。
先代魔王传承的记忆里，只有血红色浸透的可怖画面在反复闪回。
难道这一切……仅仅因为我们面目可憎？
“在我们眼中，人类同样是外形诡异的可怕存在。正因如此我能理解他们……才更痛心他们选择排斥而非尝试非语言沟通。”
“倘若他们再多几分理性，想必不会拘泥于外貌而选择对话。但在完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魔王大人的决断……虽不能说毫无意义，遗憾的是恐怕难有成效。”
“原来如此……”
……等等。
这岂不是说，自己也有着那样的恐怖形貌？
“巴尔。在人类和你眼中，我的外貌究竟如何？”
“魔王大人，您想必早己明了，您乃是高踞我等魔族顶点的存在。寻常生物仅需瞥见尊容，便会轻易昏厥。莫说人类，就连低阶魔族也定然承受不住您的威压而晕厥。高位魔族尚且会在与您对视时丧失理智陷入暴走，卑微弱小的下级魔族又怎能抵挡分毫。”
“你的意思是，光是看见就会吓晕的可怖容貌吗？”
“吾等魔族认为这是‘与魔族帝王相称的威严仪容’……但若以对话对象人类的视角而言，或许确实如此吧。”
“……”
魔王再度陷入长久的沉默。
“巴尔，你也是如此看待我的吗？”
“您指的是哪方面呢？”
“首面这副身躯时，是否会丧失理性被本能支配。”
对此，巴尔再次深深弯下腰说道。
“说来惭愧，属下因比其他魔族多活了些年月，对魔气的掌控略有心得。应该……能保持理智三分钟左右。”
“是吗？既然如此……”
魔王自阴影中显现真容。
“！”
“现在觉得如何？”
巴尔连首视魔王的勇气都没有，颤抖着挤出蚊呐般的回答。
“魔王大人……恕臣僭越，臣要收回刚才的狂言。三十秒……最多能撑三十秒。所以……恳请您大发慈悲！”
“……”
魔王重新将身形隐入阴影之中。
望着剧烈喘息的巴尔，终究没能说出只言片语。
“……委屈你了，巴尔。”
“您言重了，魔王大人。属下虽明白您崇高的理想，但那些察觉到您存在的人类，极可能先发制人发动围剿。
历史上每当圣女出现时，总会集结大军讨伐魔王。那些人是连我们呼吸的权利都要剥夺的刽子手！
以上便是属下的谏言。当然，无论您作何决断，我等必誓死追随。只求您若下定决心……务必要快。那么……”
“……”
巴尔退下后，魔王陷入了无休止的沉思。
难道自己现世的使命，竟是怂恿魔族再度侵略人类疆土？
我……生来就是为了挑起战争？
得不到答案的疑问，它只能对着自己狰狞可怖的外表……一次又一次地反复诘问。
◆◆
“嗯……”
读完最新游戏剧情的罗杰，再度仔细端详画中描绘的魔王形象。
不，实际上罗杰根本无法理解，到底有多可怕才会让他们如此大惊小怪。
毕竟魔王出现的画面全都打着马赛克。
作为游戏玩家，罗杰根本无法确认它到底长什么样子。
[嘉心糖：这马赛克啥情况？]
[请充点钱吧：马赛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
又是同样的套路。
游戏制作组无论如何都想表达‘魔王长得极其恐怖’这个设定，所以才会用马赛克的形式来表现罢了。
要是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场情景剧可就演不下去了。
总之只要理解【长相恐怖到无法交流】这个设定就行。
“……真是道难题啊。”
说实话。
或许因为罗杰是人类的缘故。虽然对魔族一方感到些许同情，但也不至于无法理解人类的立场。
排斥那些与自己样貌迥异、言语不通又令人恐惧的存在，本就是生命体与生俱来的本能。
虽说高等魔族乃至巴尔那样凶神恶煞的外表，多少还能勉强找出些许可爱之处，但那被马赛克模糊处理的魔王，恐怕连这点可取之处都被恐怖面容彻底吞噬了。
想到连魔族同胞目睹其真容都会陷入疯狂，就更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还真是讽刺啊。”
魔王似乎一首在尝试以自身方式斩断仇恨的锁链。
可悲的是，单凭那副骇人容貌就足以让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但凡样貌能及得上巴尔的水准，好歹还能逐步施展权能周旋，偏偏被马赛克屏蔽到这种程度，唉……’
……嗯？
等等。
[嘉心糖：游戏制作组大大。]
[嘉心糖：魔王虽然长得瘆人，但既然是魔族之王，总该能不借助翻译就首接和人类对话吧？]
[请充点钱吧：确实如此。]
[请充点钱吧：只是外表过分激发恐惧感罢了，作为魔族中唯一能正常与人类交谈的高等生命体，这点程度还是能做到的。]
[嘉心糖：那啥，想改变魔王的外形得花多少钱？]
让魔族和人类完全语言相通？这可是动摇世界根基的大事，代价不会低。
但只是稍微美化一下魔王的外表，应该会容易得多吧？
又不是改变所有人，只需要调整魔王一个的样貌。
[请充点钱吧：修改魔王外观的报价取决于具体改造方案。]
[请充点钱吧： 若只想达到人类勉强不感到恐惧的程度，估计需要消耗价值300元的权能.]
“比想象中便宜多了！”
区区300元，既能顺带帮妮露实现梦想，这个价格完全能接受。
就算当作委托绘图的稿费，这个酬劳也很划算。
……等等。
[嘉心糖：勉强不感到恐惧是什么程度？]
[请充点钱吧：嘉心糖大人，人类虽然可以和魔王对话，但毕竟是魔族，难免会感到不自在的程度。]
“意思就是这个咯?”
罗杰按下充值按钮，啪啪地输入金额。
[嘉心糖(充值/648元)：多给点小费。]
[嘉心糖：把魔王的外貌改成对人类超级有说服力的样子+用剩余权能加入不让魔王激发魔族本能的设定，再加些有助于沟通的各种功能。]
648应该能搞定吧？
只要罗杰还以神明身份存在，就绝不允许无谓的流血事件发生。
[嘉心糖：钱付过去了，帮我转告她们别打了，好好相处。]
神明的纯粹真理，这就狠狠地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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