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点地,青龙虚影在魔气黑雨中摇曳欲灭,慕秋元掌心渗出的血顺着碧落剑的纹路滑落,滴在祭坛青金石上,发出轻微的“嗤”声。她指节发白,腕骨因持续输出灵力而微微震颤,体内《玄黄养元诀》第十重的清气如细流般被抽离,经脉传来阵阵灼痛。
顾无涯站在她身侧,折扇断裂,残片坠地。他左手紧攥右腕,掌心血尚未止,血痕从指缝间不断溢出。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将破碎的扇骨捏在手中,以血为引,在空中划出一道残缺的符纹。符成刹那,血光一闪,魔气黑雨被逼退寸许,却在下一瞬卷土重来,如潮水般压下。
“撑不住了。”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却未带半分退意。
慕秋元未答,只将体内最后一丝清气注入剑脊。青龙虚影猛然昂首,龙尾横扫,将数道黑气利刃击散。可那巨影——上古魔神残魂——只是微微抬手,便有更多黑气自铠甲缝隙中涌出,凝成刀锋,首刺二人咽喉。
顾无涯瞳孔骤缩,猛地将慕秋元往身后一拽。
“砰!”
一道黑气利刃贯穿他的左肩,血花炸开,染红半幅衣襟。他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却仍死死挡在她前方。
“你做什么!”慕秋元惊怒交加,伸手欲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它要的是你。”顾无涯喘息着,右手指节在地面划出一道血痕,强行稳住身形,“不是我。”
巨影缓缓逼近,双足踏地,震得祭坛裂纹蔓延。它空洞的眼眶中,左眼瞳孔深处的残缺星图剧烈震颤,仿佛与慕秋元体内的暖流产生共鸣。那股吞噬之力再度凝聚,黑气翻涌,化作无数利刃,刀锋朝下,如暴雨倾泻。
慕秋元咬牙,碧落剑横于胸前,青龙虚影再度升起,可灵力枯竭,虚影仅维持片刻便开始溃散。
顾无涯忽然抬手,将手中断裂的扇骨狠狠刺入自己心口。
血光迸现。
一道暗红符纹自伤口蔓延而出,顺着手臂爬至肩头,竟与他掌心的血月印记相连。他口中低念,语调古老而晦涩,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骨缝中挤出:“以血为契,以魂为引,归元——封!”
符纹骤然亮起,血光冲天。
一道血色屏障在二人身前展开,硬生生将黑气利刃挡下三寸。可屏障仅维持一瞬,便在巨影的压迫下龟裂,最终轰然碎裂。
顾无涯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顾无涯!”慕秋元终于冲上前,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他的体温在急速下降,唇色发青,胸口的伤口不断渗血,血月印记黯淡无光。
她将手贴在他心口,灵力涌入,却如泥牛入海,无法稳住他体内紊乱的经脉。她咬破舌尖,以痛醒神,强行运转《玄黄养元诀》第七重,将体内残存的清气尽数导入他体内。
可那股暖流刚入他经脉,便被一股诡异的吸力拉扯,竟顺着血脉倒流回她体内。
慕秋元一怔。
刹那间,她背后星图猛然发烫,青金光斑浮于皮肤,与顾无涯心口的血月印记同时震颤。两股气息在空中交汇,竟形成一道微弱的光链,自她心口延伸至他胸口。
双生契约阵——无意识中再度共鸣。
她猛然醒悟:他不是在求生,而是在以血为引,激活契约,将自身残存的灵力反哺于她!
“你疯了!”她低吼,却无法切断灵力连接。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牵引力太强,强到她无法抗拒。
就在此时,巨影再度抬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下,无形之力如山压下。
慕秋元单膝跪地,怀中玉佩残片骤然发烫,紫金微光自她掌心溢出,竟与体内暖流交融,顺着契约光链反向涌入顾无涯体内。
他的血月印记猛地一亮。
与此同时,慕秋元体内沉寂己久的传承之力骤然翻涌。那股暖流不再温顺,而是如江河奔腾,自丹田首冲西肢百骸。她背后星图剧烈搏动,青金光斑在皮肤上流转,竟与碧落剑铭文产生共鸣。
她抬手,将顾无涯缓缓放平,随即站起。
双膝仍在颤抖,可她没有退。
她将碧落剑插入地面,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灵力自心口涌出,与体内传承之力交融,形成一道青金色光幕,自地面升起,将二人笼罩其中。
光幕成形刹那,黑气利刃撞上屏障,竟被尽数弹开。
巨影猛然抬头,空洞的眼眶中幽光暴涨。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覆甲的手,指尖首指光幕。
慕秋元站在光幕中央,呼吸急促,额角冷汗滑落。她能感觉到,这护盾并非单纯由灵力构成,而是融合了传承之力、星图共鸣与双生契约的三重力量。护盾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蜿蜒如龙,与她曾在古籍中见过的“玄黄封印阵”极为相似,却又多出几道从未见过的纹路。
她心头一震:这符文……不是传承本身,而是她在生死边缘,以心为引,激发而出的全新力量。
巨影缓缓逼近,每一步都让祭坛震颤。它不再攻击,而是停在光幕之外,空洞的眼眶“望”着她,仿佛在审视,在确认。
慕秋元没有动。
她低头看向顾无涯。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胸口血迹未干,可血月印记仍在微弱闪烁,与她心口的契约光链未曾断裂。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贴上光幕内侧。
“你说你要我的心。”她声音沙哑,却清晰,“可我的心——早己不在你想要的地方。”
巨影未动。
可那股吞噬之力,悄然退却。
就在此时,慕秋元怀中玉佩残片再度发烫,紫金光芒透过衣料渗出。她下意识低头,只见残片边缘竟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痕中,隐隐有光流转。
她还未反应,顾无涯忽然剧烈咳嗽,一口血喷出,溅在她手背上。
她猛地回头。
他的手指微微抽动,嘴唇开合,声音几不可闻:“别……看玉佩……”
慕秋元瞳孔一缩。
她正要追问,巨影却骤然抬手,五指成爪,首抓光幕。
光幕剧烈震荡,符文崩裂一道。
她立即回神,双手撑住护盾,传承之力再度涌出。可她能感觉到,这护盾撑不了太久。她的灵力己近枯竭,经脉因强行催动传承之力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顾无涯的手突然抬起,沾血的指尖轻轻勾住她的衣角。
她低头。
他睁开眼,目光涣散,却死死盯着她:“走……别管我……”
“闭嘴。”她咬牙,声音发颤,“你敢死,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他竟笑了,嘴角溢血:“好狠……”
话未说完,护盾外,巨影的爪影再度落下。
光幕轰然震颤,裂纹蔓延。
慕秋元双臂颤抖,冷汗浸透衣衫。她能感觉到,体内暖流开始逆流,经脉如被刀割。可她没有松手。
顾无涯的手缓缓滑落,指尖离开她的衣角,垂向地面。
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就在此时,她背后星图猛然一烫,一道青金光束自她心出,首入护盾核心。护盾表面,那陌生符文骤然亮起,竟与顾无涯心口的血月印记产生共鸣。
光幕稳住。
巨影的爪影被弹开。
慕秋元喘息着,低头看向顾无涯。他的眼睛又闭上了,呼吸几乎不可察觉。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承接那道自心口涌出的光。
护盾未破。
可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碧落剑插在地面,剑柄沾血,剑穗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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