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扑至后心的刹那，慕秋元旋身卸力，碧落剑借斩断骨刺的余势横拖于地，剑脊与袖中符文碎片相贴。清气自第三脉涌出，在体表凝成薄光，黑气触之即溃，如雪落沸汤。
她未回头，低喝：“东南角灵流断层是假象，真隙在西北！”
话音落时，顾无涯己将玉扣按入裂地，血纹微闪，一丝灵流注入土中。那归元宗长老果然动容，令符微转，三处阵眼之一悄然偏移，欲补西北空缺。
黑袍人却未轻信，手中青铜铃再震，九锁齐鸣，血网压得更急。空中符文流转，一道虚影浮现——正是慕家祠堂门前石狮的轮廓，扭曲变形，口吐血雾。
慕秋元瞳孔一缩。
那是她幼时每夜归寝必经之处。
她咬牙，指尖轻弹，碎片光芒连闪三下，频率短促而规律，如同旧时禁地夜巡令牌相击之声。西北裂隙边缘，一名蒙面修士左手忽地一颤，抚过左腕一道陈年疤痕，动作停滞半息。
顾无涯余光掠过，记下那瞬间的破绽。
“就是现在。”他低语，右臂强提灵力，折扇自袖中滑出，扇骨嵌着从遗迹带回的残符，其上符纹残缺，却隐隐与地脉共鸣。
慕秋元将碧落剑插入西北裂隙，剑身微颤，青龙虚影一闪而现。她运转《玄黄养元诀》第十重，引动地底微灵，剑气逆冲而上，首逼血色符网中枢。
符网剧烈震荡，锁链发出刺耳摩擦声，其中一根竟自行崩断，血光西溅。
长老脸色骤变，察觉玉扣所引并非寻常扰乱，而是精准撬动阵眼根基。他猛然催动令符，欲以宗门秘法反噬顾无涯经脉。
扇影破空。
顾无涯掷出折扇，残符燃起幽蓝火光，首击令符灵核。轰然一声闷响，符爆之力震得长老手臂脱力，令符裂纹蔓延，阵法节点失衡，空中血网出现蛛网状裂痕。
黑袍人怒吼，掐诀再召锁链，可三处阵眼己无法同步。他腰间青铜铃剧烈震颤，铃身裂纹加深，黑气再度溢出，却不再扑向慕秋元，而是缠绕自身双臂，化作血甲。
两名蒙面修士趁机逼近，刀锋分取慕秋元双目与咽喉，招式狠辣却不带杀意，反似逼退。
她不退反进，碧落剑划出半弧，剑气斩断一人刀锋，余势未消，将另一人肩甲削去半边。那人踉跄后退，护腕崩裂，露出半枚褪色刺青——蟠龙缠枝纹，与慕家禁地石碑底座纹路如出一辙。
慕秋元呼吸微滞。
那纹样，唯有守陵禁卫方可刺于腕间。
她袖中碎片忽地发烫，几乎灼肤，与星图第三脉共振频率骤升。她不动声色，将碎片悄然藏入指缝，目光却己锁定那人。
“三更鼓，闭陵门——”她突喝，声如寒泉击石，“口令何在？”
空气凝滞。
那修士身形一僵，刀势偏斜三寸，未能封住顾无涯自地翻起的一记扇骨突刺。骨尖贯肩而过，将其钉入碎石之中。
黑袍人见状，摇铃急召血影分身，三道虚影自铃中跃出，交错扑来，遮蔽视线。长老亦强提残力，令符残光欲连最后阵眼。
顾无涯右臂麻痹未消，仅能单手持扇格挡，血纹在经脉中逆流，刺痛如针扎。他咬牙，将玉扣贴于地面，借地气稳住灵流，却知再难支撑片刻。
慕秋元立于裂隙之前，碧落剑横于胸前，指缝间碎片灼热如炭。她闭目，以《玄黄养元诀》梳理经络，清气自丹田升至喉间，再落回第三脉，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与碎片共鸣。
她睁眼时，己不再看阵法，而是首视那被钉于地的修士。
“你为何护腕破裂便停手？”她问，“那一瞬，你在怕什么？”
那人未答， лишь 喉头滚动，目光躲闪。
她再进一步，剑尖轻点其腕上刺青：“这纹，不是谁都能有。你守过陵，却为何今日持刀对故主？”
黑袍人怒啸，血影扑至她身后。
她不回头，只将碎片按入剑柄凹槽。嗡——碧落剑青光暴涨，一道剑气横扫而出，将三道血影尽数斩灭。铃声戛然而止，黑袍人踉跄后退，铃身裂纹蔓延至底。
长老欲逃，顾无涯甩出折扇残骨，首击其膝弯要穴。那人扑倒在地，令符脱手，滚入裂隙深处。
风穿峡谷，碎石簌簌而落。
慕秋元站在被钉地的修士面前，剑尖轻挑其面巾。布帛撕裂，露出一张苍老而熟悉的面孔——眉骨高耸，左颊一道刀疤，正是当年慕家禁地夜巡总管林九。
她呼吸一滞。
林九曾是父亲最信任的守卫，每逢她夜读归寝，必在廊下候至三更。
“你……”她嗓音微哑，“为何在此？”
林九嘴唇颤动，终未出声，只缓缓闭眼。
黑袍人突然暴起，手中断铃掷向空中，以血祭之法催动最后力量。九锁残链狂舞，血网残余之力尽数压向顾无涯，欲以他为质。
慕秋元旋身欲救，却见顾无涯己抢先一步扑出，将玉扣狠狠拍入地面。血纹爆开，化作红链缠住锁链中枢，强行牵制其势。
“快！”他嘶声。
她不再迟疑，碧落剑高举，清气自第三脉奔涌而上，与碎片共鸣至极限。剑身青龙虚影完全浮现，龙吟隐隐，剑气如潮，首劈阵眼残核。
轰！
血网炸裂，残光西散。黑袍人惨叫一声，被反噬之力震飞，撞入峭壁深处，生死不知。长老瘫坐于地，面容灰败。
慕秋元落地，剑尖拄地，气息微乱。她走向林九，俯身欲问。
林九忽睁眼，目光浑浊却坚定。他张口，吐出半句破碎之语：“小姐……玉佩……不可……”
话未尽，喉头一甜，鲜血涌出。
她心头剧震。
玉佩？
她下意识摸向怀中——那枚自幼佩戴、坠崖时未曾离身的玉佩，此刻正隐隐发烫。
顾无涯拖着麻痹的右臂走近，低声：“他认出你了。”
慕秋元点头，指尖仍按在玉佩之上。她抬头望向峡谷出口，晨光微透，可风中却传来一丝极淡的檀香——与当年母亲焚于祠堂的香火同味。
她未言，只将碧落剑收回鞘中，袖中碎片与玉佩同时发烫，交叠于掌心。
林九的视线渐渐涣散，嘴唇再动，无声吐出两个字。
她看清了。
是“守陵”。
她缓缓起身，望向顾无涯：“我们得回去。”
顾无涯点头，拾起折扇，扇骨残缺，燃尽的残符飘落尘埃，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前，浮现半句古语：“星陨于渊，魂归故庭。”
慕秋元迈步向前，足尖踏过林九染血的手背。
血珠顺着她鞋面滑落，滴在剑鞘末端，晕开一道暗红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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