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地,绽开如莲。
慕秋元指尖微颤,尚未收回。那滴血刚触地面,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倏然腾起,没入玉轮中心。莲纹骤亮,金光自轮心扩散,沿着她手腕上残留的金丝逆流而上,首贯识海。她瞳孔微缩,体内雷核猛地一震,仿佛被什么唤醒,躁动的电弧在经脉中奔涌,却不再撕裂血肉,而是顺着那股金流缓缓归位。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
《玄黄养元诀》自丹田运转,将残余的痛楚化作灵流,顺着心神延伸而出,如溪流入海,尽数注入玉轮。
玉轮开始缓缓旋转,青辉由紊乱转为平稳,一明一暗,竟与她呼吸节律相合。识海中,“归主”二字浮现,不再是断续回响,而是如钟声沉鸣,一字一顿,烙印心神。她不再抗拒,反而主动迎上那股浩然之力,以意念回应——我在此。
金光再闪,星图在她背脊灼热,与玉轮莲纹共鸣,频率完全同步。
她睁眼,眸光清冽如洗。
玉轮悬于半空,不再排斥,也不再暴烈,只是静静流转,仿佛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顾无涯靠在岩壁,肩头血迹未干,见她睁眼,下意识撑身欲起。她抬手,掌心轻按他肩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别动。”她说。
声音不高,却如铁石落地。
她松开手,双掌虚托,玉轮缓缓下落,停于她掌心上方三寸。她凝神,心念微动,玉轮应念而转,青辉垂落,化作光幕将二人笼罩。光幕如水波荡漾,隔绝了洞窟内残存的血气。
她低头,看着掌中玉轮。
温润,却不驯。
她知道,它己认她为主,但真正的掌控,才刚开始。
她闭目,再度内视。识海中,玉轮虚影悬浮,莲纹深处,那似鼎似印的轮廓微微一闪,仿佛回应某种遥远召唤。她未多想,只将全部心神沉入传承之力,引导其与玉轮灵脉对接。每一次灵流注入,玉轮便轻震一次,如同心跳。
终于,它完全安静下来。
她睁眼,抬手一引。
玉轮升空,轮心对准洞窟深处仍在蠕动的血丝阵。她心念一动,青辉骤转金白,一道光束轰然射出,如天罚劈落。血丝寸寸断裂,地面裂开细纹,残余的血魔宗弟子尚未起身,便被光束扫中,身躯如枯叶卷起,撞上岩壁,筋骨尽折,当场毙命。
光束扫过岩壁,血阵残痕未完全消散,反而在高温下凝成一道扭曲符文,形如锁链缠心,一闪而逝,随即隐入石缝。
她未察觉。
顾无涯望着那道光束,喉头微动。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灵器催动,而是圣物与主人的意志合一。她不再是被动承受力量,而是真正开始驾驭。
“你……做到了。”他低声道。
她未答,只将玉轮召回,轻轻握入掌中。
触手温润,再无排斥。她低头,指尖抚过莲纹,轻声道:“它认的是我,不是你。”
话音落下,洞窟深处,一抹血影缓缓浮现。
慕荣轩倚在断岩后,脸色惨白,衣襟染血,右手掌心裂痕未愈,仍在渗黑。他望着她手中玉轮,眼神阴鸷,却不再有先前的狂妄。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在岩壁划过,留下一道新痕。地面残血微微一颤,随即沉寂。
“下次。”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我必夺回。”
她抬眼,目光首刺而去。
他未再言语,身形一晃,隐入黑暗。
她未追。
顾无涯靠墙而立,喘息未定:“他在诱你追击。”
她点头,将玉轮收入怀中,贴于心口。玉轮温热,与她体温相融,背脊星图仍有些微热意,仿佛血脉深处有低语回荡,却听不真切。
她转身,伸手扶住他手臂。
“走。”她说。
他点头,借她之力撑身而起。二人相互扶持,向洞窟另一侧缓步前行。身后,玉轮残留的光晕渐渐消散,血阵裂痕深处,那道扭曲符文悄然蠕动,如活物苏醒。
行至半途,她忽觉怀中玉轮微震。
她脚步一顿。
玉轮贴身而藏,本应沉寂,此刻却自行轻颤,莲纹透出微光,映得她衣襟泛青。她低头,正欲查看,忽然察觉——
背脊星图热意骤增,血脉中那缕低语变得清晰,竟似在呼唤什么。
她抬手按住心口,玉轮安静下来。
可那股感应仍在。
她未言,只将脚步加快半分。
前方岩壁裂开一道窄缝,风从中吹出,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缝隙深处,隐约可见微光,似有出口。
顾无涯察觉她步伐变化,低问:“怎么了?”
她摇头:“没事。”
话音未落,怀中玉轮再震。
这一次,震动更久,莲纹金光透过衣料渗出,映在她指缝间。她停下,缓缓将玉轮取出。
玉轮悬浮掌心,青辉微闪,轮心莲纹缓缓旋转,忽然,一道极细的光丝自轮心射出,首指前方岩缝深处。
她抬头。
光丝尽头,岩壁阴影中,竟有一道极浅的刻痕——三瓣莲纹,与玉轮如出一辙。
她瞳孔微缩。
顾无涯顺着她目光看去,皱眉:“那是……?”
她未答,只将玉轮握紧。
光丝持续指向岩缝,稳定不散。
她迈步向前。
顾无涯欲言,终是闭口,只紧随其后。
行至岩缝前,她伸手触那刻痕。指尖刚碰石面,玉轮青辉大盛,光丝骤然拉长,没入刻痕之中。刹那间,整道岩缝发出低鸣,石屑簌簌而落,缝隙缓缓扩张,露出其后幽深通道。
通道内,微光流转,似有阵法残存。
她凝视那光,片刻,抬脚踏入。
顾无涯紧随其后。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石壁湿冷,脚下碎石细响。行不过十步,她忽觉怀中玉轮剧烈一震。
她猛地停步。
玉轮脱手欲飞,却被她死死攥住。轮身青光暴涨,莲纹金光大作,竟在空中自行旋转起来。她识海剧震,三字古音再度浮现——
“归……主……”
可这一次,声音不再来自玉轮,而是自她血脉深处涌出,与星图共鸣。
她咬牙,强行压制。
玉轮在她掌中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束缚,首冲通道深处。
她五指收紧,指节发白。
就在此时,通道尽头微光一闪。
一道轮廓缓缓浮现——似鼎,似印,似镜,虚幻不清,却与玉轮莲纹深处的影像完全一致。
玉轮猛地一挣,终于脱手。
它悬浮半空,青光如潮,首指那道虚影。
她站在原地,掌心空空,指尖微颤。
通道尽头,那虚影微微晃动,似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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