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水面倒映着森严的仪仗。钦差大臣林则徐的官船缓缓靠岸,船头杏黄龙旗猎猎作响,压得广州城喘不过气。锣声开道,兵丁肃立,两广总督邓廷桢率文武官员垂首恭迎。空气里弥漫的不是海风的咸腥,而是铁与火的肃杀。
告示雪片般贴满十三行街口:“…鸦片流毒,为害最深…凡夷商存贮鸦片者,限三日内尽数缴官…抗违者,货尽没官,人即正法…” 墨迹未干,寒意己渗入每个洋商骨髓。
英国商馆内,气氛比珠江底的淤泥更沉。义律背对众人,望着窗外被兵丁把守的街道,指节捏得发白。他身后,一群面色惨白的洋商正用英语、葡萄牙语激烈争吵。
“查尔斯!我们必须抗议!这是抢劫!” 一个大腹便便的鸦片贩子挥舞着手臂。
“抗议?向谁抗议?那个铁了心的钦差?” 另一个声音尖锐,“我们该把货沉了!也不能便宜他们!”
“沉了?那都是金子!白花花的银子!” 争吵几乎掀翻屋顶。
义律猛地转身,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瞬间鸦雀无声。“吵够了吗?” 他的声音冰冷如刀,“抗议?向一群只认谕旨的野蛮人抗议?沉货?那是懦夫的行为!”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伶仃洋的位置,“拖!转移!把能动的趸船,给我藏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剩下的…看住,谁也不准私自缴烟!违令者,将不再受大英帝国保护!”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同时,给我盯死那个林默!我总觉得,仓库那场火,烧出的灰烬里,有他的影子!”
与此同时,广利行后宅。浓重的药味也压不住林薇痛苦的呻吟。她蜷缩在榻上,脸色蜡黄,冷汗浸透了单衣,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指甲在床沿抓出深深的痕迹。老仆福伯端着药碗,手抖得厉害,旁边一位面容愁苦的跌打大夫(孙先生)正用力按住她挣扎的手臂。
“哥…哥…” 林薇眼神涣散,发出破碎的呓语。
“小姐…再忍忍,喝了药就好了…” 福伯老泪纵横。
林默站在门外阴影里,听着妹妹的痛呼,心如刀绞。他刚从林则徐的行辕回来。钦差雷厉风行,甫一抵达便召见了行商代表。他作为“广利行少东”,以其对鸦片流毒和洋商内幕的清晰陈述,引起了林则徐幕僚的注意。一份更详尽、包含关键藏匿点和受贿官员名单的密报,己通过“烛龙”的隐秘渠道,悄然放在了林则徐案头最不显眼的角落。
“少爷,” 福伯红着眼出来,“孙先生说…小姐这是…最凶险的时候了,熬过去就能好几分,熬不过去就…” 话没说完,己是哽咽。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拍了拍福伯的肩:“福伯,看好薇儿。孙先生,有劳。” 他必须保持冷静,风暴才刚刚开始。
深夜,万籁俱寂。林默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行辕的秘密角门返回。推开自家院门,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感掠过心头——门栓的落灰位置不对。他眼神一凛,悄无声息地摸向妹妹的房间。
门虚掩着。借着月光,他看到房内一片狼藉:妆匣被打开,首饰散落一地,衣柜也被翻动过。林薇的枕头被掀开,下面压着的一本她心爱的诗集掉在地上。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检查,贵重首饰一件未少,显然不是寻常窃贼。他俯身,在妹妹枕边散落的几缕发丝旁,发现了一枚深深嵌入床板的异物——一枚三棱形、带着冰冷倒刺的西洋飞镖!镖尾系着一小截染血的黑色布条。
他小心翼翼拔出飞镖,指尖触到布条上干涸的血迹和一股淡淡的硝石混合着某种奇异香料的味道。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目标是他?还是…冲着刚刚经历戒毒地狱的薇儿?!
林默攥紧那枚透着死亡气息的飞镖,指尖冰凉。窗外,似乎有夜枭凄厉的叫声划过寂静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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