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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商馆围困,暗流涌动

小说: 白银暗涌:1840   作者:徐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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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 广州外国商馆区(十三行街)

时间: 道光十九年正月下旬(1839年3月下旬)

林则徐的两道告令如同两记惊雷,在广州城,尤其是外国商馆区炸响!

告令颁布的当天清晨,大队清军士兵和水师官兵便在关天培的亲自指挥下,将整个商馆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并未强行闯入,而是严格执行了“断粮令”和“撤离令”。

“奉钦差大臣林令!凡匿藏鸦片之商馆,即刻断绝米粮、蔬果、饮水供应!所有通事、买办、仆役、工匠人等,限一炷香内,即刻撤离!违者以通夷匿赃论处!” 军官洪亮的命令声在商馆区上空回荡。

命令如山!早己得到风声的中国仆役、买办、甚至那些为洋人提供服务的商贩,如同潮水般涌出商馆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顷刻间,原本还算热闹的商馆区变得一片死寂,只剩下被围困在里面的数百名洋商、水手和他们的家属。大门被从外面用木栅封死,只留几个小口由清军把守。

断水!断粮!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商馆内蔓延。起初,义律还强作镇定,召集洋商开会,试图稳定人心,重申抵抗到底的决心,并威胁清廷此举违反国际法,必将招致大英帝国的严厉报复。然而,当午餐时间到来,厨房空空如也,水龙头再也流不出一滴水时,恐慌变成了绝望的嚎叫。

饥饿和干渴是最原始的恐惧。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洋商们,此刻只能依靠商馆内有限的存粮(主要是面包干和咸肉)和收集雨水度日。肮脏和疾病开始滋生。孩子们饥饿的哭喊声日夜不绝。义律的办公室成了众矢之的,不断有承受不住压力的小洋商冲进去咆哮、哀求,甚至痛哭流涕,要求交出鸦片换取食物和水。

“查尔斯!我们撑不住了!交出那该死的鸦片吧!难道你想看着我们都渴死饿死在这里吗?” 一个经营钟表的小商人揪着自己的头发,双目赤红地对着义律吼道。

“是啊!义律先生!林则徐说了,只要交烟具结,就能恢复供应!我们只是商人,不是军人!为什么要为公司的利益陪葬?” 另一个茶叶商人也大声附和。

义律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住口!你们这些懦夫!这是大英帝国的尊严之战!林则徐的恐吓不会持续太久!我们的战舰就在伶仃洋!坚持住!女王陛下和政府绝不会抛弃我们!”

然而,他的鼓动在现实的饥渴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尤其是当林默通过疍家妇人巧妙传递进来的“定心丸”消息(率先缴烟者被视为自首,保障安全及合法贸易)在洋商中悄悄流传开来后,分化瓦解的速度陡然加快!

就在告令颁布的第三天夜里,一个黑影趁着守卫换岗的间隙,偷偷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包裹,从商馆围墙的一个排水口塞了出去。包裹里,是几张用英文和中文双语写就的纸条,上面列着几个愿意率先缴烟的洋商名字和他们藏匿鸦片的大致地点和数量!纸条最后用颤抖的笔迹写着:“上帝保佑!请信守承诺!我们需要水和食物!”

这张纸条,很快通过隐秘渠道,送到了林默手中。林默不敢怠慢,立刻呈交林则徐。

林则徐看着纸条上的名字和信息,脸上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果然按捺不住了!好!传令下去,明日卯时,按名单地点,接收第一批缴获鸦片!同时,恢复对这几家商馆的饮水和基本食物供应!但要严加监视,防止其反复!”

初战告捷!围困和分化策略见效了!

然而,林默在行辕内处理后续文书时,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义律绝非坐以待毙之人。他如此强硬地压制内部投降派,除了所谓的“帝国尊严”,是否还有更深层的依仗?他想起了那个受伤遁走的“猎犬”,想起了英国可能到来的舰队…还有,豫堃那边,“青鸾”的证据为何迟迟没有送来?难道出了变故?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一名行辕的亲兵神色匆匆地找到他,低声道:“林咨议,外面有人找您,说是…您铺子里的伙计,有十万火急的家事禀报!”

家事?广利行的伙计?林默心中一紧!难道是妹妹林薇出事了?!他立刻向当值的官员告假,快步走出行辕大门。

门外,果然站着广利行一个相熟的年轻伙计,名叫阿旺。阿旺一脸焦急惶恐,看到林默出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带着哭腔喊道:“少东家!不好了!小姐…小姐她…她快不行了!”

“什么?!” 林默如遭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林薇的戒毒虽然痛苦反复,但最近在他的严密看护和药物调理下,明明己有起色,怎么会突然“快不行了”?!

“怎么回事?!快说!” 林默一把抓住阿旺的肩膀,声音嘶哑。

“是…是潘家!” 阿旺哭诉道,“潘耀祖那个畜生!他…他不知怎么买通了看守后门的张婆子,让人扮成货郎,给小姐送了一盒…一盒‘香粉’!小姐…小姐她没忍住,又…又吸了!这次吸得特别多,然后就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怎么都叫不醒!林福叔己经去请大夫了,可…可看着怕是不行了!少东家,您快回去看看吧!”

潘!耀!祖!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冲垮了林默的理智!妹妹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至亲,是他忍受一切苦难也要守护的光!潘家,竟敢用如此卑劣歹毒的手段,在他即将看到曙光的时候,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

“潘耀祖…我要你血债血偿!” 林默双目赤红,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再也顾不得行辕的规矩和潜伏的任务,一把推开阿旺,如同疯虎般冲向潘家府邸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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