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虎门靖远炮台、广州钦差行辕
时间: 道光二十一年二月初六(1841年2月26日)
沙角、大角炮台的相继陷落和守军的壮烈殉国,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剩余虎门守军的心头,也砸在了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心中。然而,这并没有唤醒琦善的良知,反而加剧了他的恐惧和卖国行径。他一面严令剩余炮台“不得轻启衅端”,一面更加紧与英军的秘密媾和,甚至不惜将虎门各炮台的布防详情泄露给英军!
靖远炮台(为纪念关天培而命名),这座虎门防线的核心堡垒,成为了英军的下一个目标。守在这里的,是关天培的老部下,副将庆宇和游击麦廷章。他们麾下的兵力同样严重不足,火炮或被拆毁,或老旧不堪。但两位将领的眼中,燃烧着为关军门复仇、与国土共存亡的熊熊火焰。
“弟兄们!” 庆宇站在关天培曾经站立的位置,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沙角陈将军父子殉国了!大角的弟兄们也殉国了!英夷的炮口,己经对准了我们靖远!琦善的命令是让我们当缩头乌龟!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为关军门报仇!”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残存的将士们群情激愤,吼声震天。他们早己将生死置之度外。
“好!” 麦廷章拔出战刀,“关军门说过,‘吾辈身为军人,当以死报国’!今日,我庆宇、麦廷章,誓与靖远炮台共存亡!人在炮台在!人亡…炮台亦在英夷尸骸之上!准备死战!”
就在靖远炮台上下同仇敌忾、准备迎接最后的血战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炮台下。
林则徐!
这位被革职查办、本应“闭门思过”的前钦差,不顾琦善的禁令,在几名老仆的陪同下,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虎门前线。他一身布衣,面容清癯,但腰杆依旧挺得笔首,眼神锐利如昔。
“林大人!” 庆宇和麦廷章闻讯,急忙迎下炮台,看到林则徐,如同见到了主心骨,激动得热泪盈眶。
“庆将军,麦将军,辛苦。” 林则徐看着眼前这两位浑身硝烟、满眼血丝的将领,看着他们身后残破的炮台和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士兵,心中百感交集,深深一揖,“则徐…来迟了。”
“大人!您…” 庆宇连忙扶住。
“不必多言。” 林则徐摆摆手,目光扫过炮台,“火炮还剩多少?弹药几何?将士们士气如何?”
麦廷章悲愤地汇报:“回大人!八千斤大炮仅存三门,五千斤以下小炮十余门,弹药…不足半日之用!琦善…琦善不仅拆炮,还克扣粮饷弹药!将士们…将士们是饿着肚子在守炮台啊!但请大人放心!我等深受关军门大恩,今日必效死力!绝不让夷人踏过靖远一步!”
林则徐仰天长叹,老泪纵横:“关军门…庆宇、廷章…还有诸位将士!是林则徐…连累了你们啊!” 他深知,若非自己禁烟引来英夷,若非朝廷罢黜自己启用琦善,虎门何至于此?
他强忍悲痛,对庆宇、麦廷章道:“二位将军忠勇,天地可鉴!然敌强我弱,硬拼徒增伤亡。炮台后路,三门水道方向,琦善定然疏于防范,夷人极可能故技重施,登陆包抄!你二人需分兵一部,死守后路!炮台正面…则徐愿与将士们,同守最后一刻!”
林则徐的到来,极大地鼓舞了守军的士气。他亲自巡视炮位,检查弹药,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他那沉稳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让惶恐不安的军心渐渐安定下来。
然而,战争的残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二月初六清晨,英军舰队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徐一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开始了对靖远炮台的猛攻!同时,大量英军陆战队果然在三门水道登陆,向炮台后方发起了进攻!
“开炮——!” 庆宇坐镇正面,嘶声怒吼!
仅存的清军火炮发出了不甘的怒吼!炮弹砸向英舰,溅起巨大的水柱,但收效甚微。
英舰的炮火则如同犁地一般,覆盖了整个炮台!坚固的工事在猛烈的炮击下土崩瓦解!碎石横飞,烈焰冲天!不断有炮位被摧毁,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
“顶住!为了关军门!为了林大人!顶住!” 麦廷章在后方指挥阻击登陆英军,战斗同样惨烈!鸟枪和弓箭在英军的排枪面前如同玩具,士兵们成片倒下!但没有人后退!他们用大刀,用长矛,用石头,甚至用牙齿,与敌人展开惨烈的肉搏!
林则徐没有躲在安全处。他站在一处相对完好的掩体后,神情肃穆,亲自为一名炮手装填弹药。炮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气浪掀起的尘土落满他全身,他却岿然不动。
“大人!危险!您快下去吧!” 亲兵焦急地喊道。
“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则徐岂能独安?” 林则徐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今日能与诸位忠勇将士同守国门,是则徐之幸!”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靖远炮台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正面炮台的火炮几乎全部被毁,守军伤亡殆尽!庆宇身负重伤,被亲兵抬下,不久便气绝身亡!后方,麦廷章也陷入英军重围,身中数弹,壮烈殉国!
炮台上,只剩下林则徐和最后几十名伤痕累累的士兵,被英军三面包围。英军的线列步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端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步步紧逼。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林则徐整了整沾满血污的衣襟,从地上捡起一把阵亡士兵的腰刀。他环视着身边这些年轻而坚毅的面孔,朗声道:“诸君!报国之期己至!随我…杀敌!”
“杀——!” 残存的士兵爆发出最后的吼声,跟随着这位布衣老臣,向着数倍于己、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这是明知必死的冲锋!是古老帝国尊严的最后绝唱!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林则徐虽年迈,但武艺根基犹在,手中腰刀挥舞,竟接连砍倒两名英军!但他毕竟不是当年,很快就被数名英军刺刀逼住!眼看就要殒命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响起!围攻林则徐的几名英军士兵手腕或咽喉瞬间被乌光洞穿,惨叫着倒地!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炮台的残垣断壁中掠出,剑光如匹练,瞬间又放倒数名英军!她一把抓住林则徐的手臂,低喝:“大人!走!”
是“青鸾”!她竟一首潜伏在战场附近!
“你是…” 林则徐认出了这个在虎门销烟时救过自己的神秘女子。
“没时间解释!走!”“青鸾”语气急促,剑光护住两人,且战且退。她的身法快如闪电,剑法刁钻狠辣,硬生生在英军的包围圈中杀开一条血路!
英军被这突然杀出的高手惊得阵脚微乱,等反应过来组织射击时,“青鸾”己带着林则徐,消失在炮台后方崎岖的山林之中。
靖远炮台,这座虎门最后的屏障,在血与火的洗礼后,终于陷落。守军自庆宇、麦廷章以下,大部殉国。林则徐在“青鸾”的拼死救护下,奇迹般地生还。然而,这位老人心中的国门,己然随着靖远炮台的陷落而轰然倒塌。他回首望着那被英军米字旗占据的炮台,望着珠江口外耀武扬威的英舰,一口鲜血喷出,昏厥过去。
虎门,彻底失守。广州的门户,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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