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李巧还没合眼。
窝棚外的风带着土腥味刮过，混着远处流民窝棚里零星的咳嗽声。
李巧指尖捏着那半片红草叶，叶尖的凉意透过指缝渗进来，比井水还凉。
系统光幕在眼前闪了闪，《灵泉能量透支》的字样还亮着，底下添了行新字：
“未知植物催生，能量波动异常”。
囡囡出声：“娘。”
怀里的囡囡翻了个身，小脑袋往李巧怀里蹭了蹭，睫毛上还沾着昨天吓出来的泪珠。
李巧赶紧把草叶塞回贴身的布兜里，掖了掖囡囡的薄被。小家伙大概是梦到了啥，小嘴嘟囔着馒头，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李巧低头亲了亲女儿额头，心里那点沉郁散了些。
不管灵泉咋回事，先把眼前的日子过下去——流民要管，荒地要开，还有那个昏迷的婆娘，指不定藏着啥要紧事。
天蒙蒙亮时，村口己传来动静。
李巧抱着囡囡出去，正见赵大带着几个村民往栅栏外搬锄头。
二十多个流民蹲在土坡下，个个伸长脖子往这边瞅，眼里是饿极的光。
昨天那袋糙米大概只够他们垫个底，此刻个个面黄肌瘦，却都攥着拳头，像是怕李巧变卦。
赵大见她来，停下手里的活，压低声音：
“东家。真让他们进东边荒地？那片地石头多，怕是不好挖。”
李巧出声：“不好挖才要挖。”
李巧瞥了眼东边，那片荒地撂了三年，土硬得能硌掉牙。
李巧叮嘱赵大：
“挖出来一亩，往后就多收一亩的粮。让他们挖，挖一尺深，草除干净，田埂垒结实。你带几个人盯着，别让他们偷懒，也别让他们靠近村子。”
赵大点头应了，又瞅了眼流民那边，出声：“那婆娘……吴郎中守了半宿，说是后半夜醒了，就是不肯说话。”
李巧心里一动，出声：“我去看看。”
刚转身，就见吴郎中从窝棚里钻出来，手里捏着个陶碗，脸色比昨天还难看，见了李巧首跺脚道：
“东家！你快去瞧瞧！那婆娘邪门得很！”
李巧把囡囡托付给旁边的张婶，快步进了窝棚。
窝棚里一股草药味，那婆娘靠在草堆上，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她见李巧进来，她猛地缩了缩肩，眼里不是害怕，是一种奇怪警惕，像只被踩了尾巴野猫。
“水。”她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又干又涩。
吴郎中递过陶碗，她抓过去猛灌了几口，喉结滚动的样子，倒像是真渴坏了。
“你是谁？”李巧蹲在她面前，目光扫过她的手——手上有薄茧，不是干农活的茧，倒像是常年握某种细杆东西磨出来的。
婆娘抿紧嘴，别过头不吭声。
“不说？”李巧从布兜里摸出那半片红草叶，在她眼前晃了晃。
婆娘的眼猛地瞪圆了，瞳孔缩了缩，像是见了鬼，出声：“你……你怎么有这个？”
李巧捏着草叶没松，出声：
“你先回答我。你从哪儿来？为什么往我们村跑？昨天追你的人是谁？”
婆娘嘴唇哆嗦着，眼神飘向窝棚外，又猛地收回，咬着牙道：“我不能说。说了……说了你们也得遭殃。”
“现在就遭殃了。”
李巧声音冷下来。
“你闯进我们村，差点引着流民闹事，还让我用了这草救你。你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从这窝棚出去。”
“那是血筋草！”
婆娘急了，声音拔尖。
“挖的时候得避开正午，根须碰了铁器就烂！你……你就这么随便拿出来？”
李巧心里咯噔一下。她哪知道这些？当初就是灵泉浇了荒坡，顺手薅了几株看着特别的草回来，没想到还有这讲究。
“看来你确实认识。”
李巧不动声色。
“说吧，你到底是啥人？”
婆娘沉默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轻轻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里蒙了层泪道：
“我是南边青溪镇人，跟我男人逃荒来的。昨天追我的是……是山匪，他们抢了我们的粮，还杀了我男人……”
这话半真半假。李巧瞧着她攥紧草堆的手，指节发白——若是真逃荒，哪会对血筋草，知道得这么清楚？
正想问，窝棚外传来吵嚷声。
“凭啥不让俺们进！俺们都干活了！”
“就是！挖了一早上地，渴得嗓子冒烟，讨口水喝都不行？”
是流民的声音，带着火气。李巧皱了皱眉，起身往外走。
刚到栅栏边，就见几个流民正跟赵大吵得脸红脖子粗。
其中一个瘦高个指着村子里，梗着脖子喊：
“俺们都瞧见了！你们村头那口井有水！凭啥只给你们自己喝？俺们干活换粮，连口水都不配喝？”
赵大手里攥着锄头，脸憋得通红，出声：
“东家说了不让你们进村！井水是给村里人喝的，要喝水……要喝水等傍晚领了粮自己找河沟去！”
“河沟？那沟里的水都是浑的！喝了要拉肚子的！”
瘦高个急了，往前冲了半步。
“俺看你们就是小气！有粮有水藏着，就给俺们吃糙米！”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流民也跟着起哄：
“就是！说不定藏了白面馒头！”
“让俺们进去看看！没藏东西怕啥？”
赵大被推得一个趔趄，身后几个村民立刻举起锄头，大叫：“谁敢动？”
两边眼看就要吵起来。
李巧往前站了站，扬声道：“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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