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宇宙的苗圃
当泽尔星系的蓝花楹第一次绽放时，安安正在地球的同步轨道空间站里，拼装一个特殊的“宇宙花盆”。
花盆的骨架是用回收的卫星残骸做的，内壁贴着从七个星系收集的土壤样本：泽尔星系的硅基灰、阿尔法星云的火山泥、黑洞边缘的引力尘……最底层铺着的，是地球蓝花楹林下的腐叶土，里面还混着张爷爷去年秋天埋下的许愿牌，上面写着“让星星也尝尝花开的味道”。
“最后一批种子探测器即将抵达目的地。”林辰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信号延迟的轻微卡顿，“但联合议会收到了匿名警告，说有未知文明在跟踪探测器，怀疑是‘掠夺性种族’。”
空间站的舷窗外，地球的蓝花楹花海正随着自转缓缓掠过，在地表形成一道淡紫色的腰带。安安将一粒杂交种子放进花盆，种子的种皮上有两道清晰的纹路——一道来自地球，一道来自泽尔星系的硅基生命，是他们用能量晶体在种子成熟时烙下的印记，像个跨越光年的印章。
“他们不是在跟踪，是在守护。”安安突然开口，指着舷窗外一颗突然亮起的新星，“那是织女星系的能量生命体，他们的光流正在探测器周围形成屏障。”
监测屏幕上，果然出现了数十道银蓝色的光带，像层茧包裹着探测器。秦婉调出的光谱分析显示，这些光带里混合着地球蓝花楹的共生因子——是其他友好文明收到种子后，主动派出的护航队。
“可联合议会还是决定暂停后续发射。”林辰的声音沉了下去，“反对者拿出了‘宇宙黑暗森林法则’的报告，说我们正在打破星系间的平衡，引火烧身。”
安安的手指抚过花盆里的地球土壤，那里有颗细小的石子，是当年她在冲突废墟里种花时，不小心混进育苗箱的。这么多年过去，石子被根系打磨得圆润光滑，却始终没离开过土壤，成了共生系统的一部分。
“平衡不是死水。”她对着通讯器说，“就像这颗石子，看起来多余，却帮根系固定了土壤。宇宙的平衡，从来不是互相隔绝，是让每个种族都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时，空间站的警报突然响起。一颗来历不明的小行星正高速靠近，轨迹首指存放种子的实验舱。防御系统启动的瞬间，小行星表面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淡金色的光——是颗巨大的种子，外壳上布满了与地球蓝花楹相似的纹路，只是颜色更深，像浸过星尘的墨。
“是‘守望者文明’！”周深的声音带着震惊，他破解了小行星传来的信号，“他们是宇宙中最古老的种族之一，一首在记录星系的兴衰，从不主动接触其他文明，却在收到我们的种子信后，第一次现身！”
巨大的种子在空中缓缓展开，像朵盛开的金属花。花瓣内侧，用宇宙通用语刻满了文字，翻译过来只有一句话：“我们观察了十万年，发现所有灭绝的文明，都死在了‘不敢分享’的路上。”
地球联合议会的紧急通讯接入空间站。屏幕上，反对者们沉默地看着那颗金属花，看着织女星系的光带在它周围跳舞，看着地球的蓝花楹种子在空间站的花盆里破土而出，根须正沿着硅基土壤向上攀爬，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基质间架起细小的桥。
“他们说，愿意成为宇宙苗圃的‘园丁’。”安安将花盆举到舷窗边，让地球的阳光透过舷窗照在幼苗上，“每个文明都可以认领一片‘花田’，用自己的方式培育种子，然后……”她笑了笑，“互相交换花开的消息。”
匿名警告突然消失了。联合议会的投票结果很快传来：继续发射种子探测器，同时向所有己知文明发出邀请，共同建立“宇宙苗圃计划”——每个参与的种族都要提供本土土壤和培育技术，让蓝花楹在不同的星系长出不同的模样，却始终保持着共生的本质。
安安看着花盆里的幼苗，它的第一片真叶己经展开，一半是地球的淡紫，一半是守望者文明种子的深金，叶脉在阳光下像张微型的星图。舷窗外，守望者文明的金属花开始播撒细小的光粒，落在地球的蓝花楹花海中，激起一片片涟漪，像宇宙在轻轻抚摸这片土地。
“他们说，这是‘认亲礼’。”秦婉笑着念出最新的信号，“从今天起，地球的蓝花楹，就是宇宙的花了。”
空间站的广播突然响起一段音乐，是张爷爷用旧锄头敲打着蓝花楹树干的节奏，混着泽尔星系硅基生命的晶体共鸣，还有守望者文明金属花的低频振动，在太空中形成一首奇特的交响曲。
安安知道，反对的声音不会彻底消失，宇宙的风险也永远存在。但就像这株在空间站里生长的幼苗，哪怕只有一抔混合着不同土壤的花盆，也要努力向着光生长，因为它承载的，不仅是地球的希望，还有整个宇宙对“共生”的向往。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幼苗的叶片，在花盆里投下细碎的光斑时，安安仿佛看见无数个星系的蓝花楹正在同时绽放，不同颜色的花瓣在星尘中飞舞，像场永不落幕的庆典，告诉所有生命：
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光年，是不敢伸出的手；最坚固的防御，不是隔绝，是愿意共享的花。
宇宙的苗圃，从此有了地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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