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7月13日的北京，夜色像一块厚重的丝绒，包裹着朝阳区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里水晶灯璀璨，沈诗涵端着香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长安街的车水马龙，身后传来金丽华清脆的笑声：“诗涵，快过来，给你介绍我堂舅——沈振邦市长，刚从东北调过来的，以后中资控股集团的地儿，得靠他帮忙批。”
沈诗涵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眉眼间有大舅爷沈振国的硬朗，却多了几分文官的儒雅。他是大舅爷的长子，刚任北京市副市长，分管城市建设，是沈诗涵特意请来的“政策顾问”。
“堂舅好。”沈诗涵伸出手，笑容得体，“小时候听奶奶说，您在东北当市长时，把棚户区改造成了科技园，魄力不小。”
沈振邦朗声大笑：“那都是老黄历了。比起你用几本书换港口，我那点事算什么？”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瓦良格号的事，我从东北的老战友那儿听说了，还有13天到港？需要市里做什么，尽管开口。”
“暂时不用，”沈诗涵摇头，“罗强的法律团队己经把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就等船过运河。倒是中资控股集团的办公地，想麻烦您留意着——最好离港口近点，方便对接。”
“这事儿简单。”沈振邦拍着胸脯，“通州那边有栋刚建好的写字楼，视野好，交通方便，我让人明天就去办手续。”
***酒过三巡，荣总端着酒杯走到沈诗涵身边，目光扫过宴会厅里的人：“东北那边传来消息，乔西爷昨晚被抓了，特种部队不到一小时就端了他的老巢，现在己经送新疆沙漠的玄武监狱了。”
沈诗涵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乔西爷——这个在东北黑道盘踞了二十年的名字，垄断着当地的建材市场和港口运输，当年瓦良格号想从黑海出来时，他还托人传话，说“想过东北的地界，得交过路费”。
“抓得好。”她语气平静，“这种人，早就该清理了。”
“你不知道，”荣总压低声音，“他的保护伞，从公安到海关，连根拔起了二十多个。玄武监狱那边传来消息，给他安排了‘特殊待遇’——表现好能住单人间，吃自助餐；表现不好，就跟蚊子睡大通铺，去戈壁滩种果树。”
沈诗涵想起致一园区的955工作制，突然觉得，监狱的“奖惩制度”，倒和企业管理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用规则引导行为，只是目的不同：一个是改造，一个是创造。
“听说玄武监狱还搞了个‘星畅有机食品分公司’？”她问。星畅是琪露食品旗下的子品牌，专做有机汉堡和牛奶，妈妈沈芳上个月还说要拓展西北市场。
“可不是嘛，”荣总妻子接话，“让犯人种植有机蔬菜，加工成汉堡原料，既改造了思想，又创造了价值。你妈这生意，都做到监狱里去了，厉害！”
沈诗涵笑了笑。妈妈总说“生意不分高低，能让人踏实干活的就是好生意”。让乔西爷这种人，在戈壁滩上种出能吃的菜，或许比关在牢里更有意义——劳动能磨掉戾气，也能长出底气。
***夜里十点，沈诗涵回到酒店房间，打开加密邮件。罗强发来的《乔西爷案法律分析》躺在附件里，详细记录了他的犯罪事实：非法经营、敲诈勒索、官商勾结……最后一页写着：“保护伞涉及的17份虚假文件，己移交最高检，证据链完整。”
她想起三年前在北大，罗强说“法律的终极是正义”。现在看来，这句话正在变成现实——不是靠暴力，是靠证据；不是靠情绪，是靠规则。
手机响了，是马华腾打来的。小伙子在那头兴奋地说：“姐，QQ的注册用户破百万了！我按你说的，加了‘举报不良信息’功能，罗教授说这符合《网络安全法》的趋势。”
“做得好。”沈诗涵笑着说，“等瓦良格号到港，我请你和团队来北京看船。”
挂了电话，她走到窗边，看着北京的夜景。远处的CBD灯火通明，像一片繁华的星海；而西北的戈壁滩上，玄武监狱的灯光或许微弱，却在进行着另一种“重建”——让坏人变好，让荒芜变绿洲。
***凌晨一点，沈振邦敲开沈诗涵的房门，手里拿着份《玄武监狱改造方案》：“这是我老战友发来的，你看看。他们想让星畅食品在监狱里建个牛奶加工厂，用戈壁滩的苜蓿草养奶牛，既解决饲料问题，又能让犯人学门手艺。”
沈诗涵翻开方案，看见里面写着“996工作制，按劳分配，工资一半寄回家，一半作为出狱后的启动资金”。她想起妈妈说的“皖北夫妻踏实肯干”，突然觉得，劳动从来都不是惩罚，是救赎。
“我让妈妈派个技术团队过去。”她在方案上签下名字，“告诉老战友，牛奶的配方用琪露的，保证质量。还有，种果树的犯人要是表现好，星畅可以优先录用，让他们知道‘出狱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
沈振邦点头：“你这想法，跟我爸（沈振国）说的‘军人要流汗不流泪’一个道理——人总得有事干，才不会胡思乱想。”
***7月14日清晨，沈诗涵在酒店餐厅遇见金丽华。小姑娘顶着黑眼圈，兴奋地说：“堂舅说，中资控股集团的成立仪式定在后天，市长会亲自来剪彩！还有，瓦良格号的护航舰队己经出发了，13天后准时到港。”
“这么快？”沈诗涵有点惊讶。
“不快不行啊，”金丽华喝着豆浆，“乔西爷的余党还在蹦跶，早一天把集团立起来，早一天稳住局面。荣总说，这叫‘打铁要趁热’。”
沈诗涵想起罗强邮件里的最后一句话：“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而她要做的，是让“正义”来得更快一点，更稳一点。
***上午九点，沈诗涵和荣总、沈振邦在会议室敲定集团的最后细节。荣总负责战略，沈振邦对接政府，金丽华管财务，罗强掌法务，每个岗位都像齿轮一样，精准地咬合在一起。
“对了，”沈振邦突然想起什么，“玄武监狱的监狱长托我问，能不能给犯人订几套《21世纪科技图谱》？他们想让那些有文化的犯人，也学学未来的趋势。”
沈诗涵笑了：“不仅要订，我还要亲笔签名——告诉他们，过去的己经过去，未来的还能创造。”
***傍晚，沈诗涵准备去机场。金丽华送她到酒店门口，塞给她一个礼盒：“这是我给奶奶带的北京果脯，她说小时候在京城吃过，一首惦记着。”
车驶出酒店时，沈诗涵给妈妈打了电话。沈芳在那头笑着说：“星畅的技术团队己经出发去新疆了，带了最好的奶牛和苜蓿草种子。监狱长说，乔西爷听说要种果树，居然没闹，估计是想表现好点，住单人间。”
“那就好。”沈诗涵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妈，中资控股集团成立后，第一笔投资就给星畅，让有机汉堡卖到全国去——从深圳的园区，到北京的写字楼，再到新疆的监狱，让所有人都能吃到干净的食物。”
“你这孩子，总有操不完的心。”沈芳的声音带着笑意，“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深圳给我报个平安。”
挂了电话，沈诗涵看着天边的晚霞。13天后，瓦良格号将抵达中国港口；而此刻的新疆戈壁滩上，乔西爷或许正在挥锄头种果树，他不知道的是，他种下的不只是树苗，还有重新做人的可能。
中资控股集团的成立仪式定在后天，沈诗涵知道，那不仅是一个企业的开始，更是一个时代的注脚——用规则守护正义，用劳动创造价值，用信任连接彼此。
就像奶奶常说的：“日子是熬出来的，也是干出来的。”无论是驰骋商场的沈诗涵，还是在戈壁滩改造的乔西爷，都在自己的轨道上，书写着属于1997年的故事。
（第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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