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兽谷的晨露里浮着细碎的光。
阿璃蹲在新发现的泉眼旁,看着泉水里倒映出的影子——不是她自己,是洛漓年轻时的模样,正弯腰给归藏树浇水,手腕上的同心镯泛着银紫色的光。
“是记忆泉。”阿衡的声音带着惊叹,他伸手触碰泉水,倒影立刻变成了玄戈,正对着归藏树的幼苗说话,神情温柔得不像传闻中的魔族少主,“归藏碑说这泉水能映照出与观察者羁绊最深的记忆,而且……”
他指着泉底,细小的光纹正在重组,洛漓与玄戈的倒影突然转身,对着泉外的他们微笑,像在打招呼。
“它们能看见我们。”阿璃的心跳漏了一拍,灵蝶钗的光纹与泉眼共鸣,“这不是普通的记忆倒影,是带着意识的‘时光回响’。”
泉水里的洛漓突然抬手,指向遗兽谷深处,那里的雾气正在涌动,隐约能看见些黑色的轮廓。阿衡立刻警惕起来:“是未被接纳的遗兽?还是……”
“是‘记忆碎片’。”泉里的玄戈开口了,声音带着穿越时空的质感,“混沌界被净化时散落的记忆残片,附着在遗兽的恐惧上,形成了具象化的影子,会放大生灵的负面情绪。”
话音刚落,深处的雾气突然凝聚成头巨大的怪兽,身体由无数扭曲的记忆碎片组成,嘶吼声里夹杂着各种痛苦的哀嚎——是混沌界的战争记忆,是遗兽的恐惧记忆,是所有不被接纳的过去。
“它在利用记忆伤人!”石星的星砂手环亮起,却被怪兽的嘶吼震得剧烈颤抖,“我想起了祖父说的魔族内乱,好可怕……”
流光的灵体也在波动,光语族被异次元排斥的记忆让他几乎无法维持形态:“它在放大我们的伤口!”
阿璃突然想起洛漓手稿里的话:“记忆从不是枷锁,是用来提醒我们为何要走向未来的路标。”她看向泉里的洛漓和玄戈,“该怎么做?”
泉里的两人同时抬手,银紫色的同心纹在泉眼炸开,化作无数道光流,注入每个生灵的眉心。那些痛苦的记忆没有消失,却多了层温暖的底色——石星看到了魔族内乱后的重建,流光看到了光语族与异次元和解的画面,连遗兽们的记忆里,都多了孩子们向它们伸出手的场景。
“是‘平衡记忆’。”阿衡握紧阿璃的手,两人的光纹同时暴涨,“不是忘记痛苦,是记得痛苦之外的希望!”
怪兽在平衡记忆的光芒中剧烈挣扎,组成身体的记忆碎片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核心——颗黑色的珠子,正是混沌界最后的“痛苦本源”。
“它才是真正需要净化的。”阿璃的灵蝶钗与阿衡的星砂光纹交织,在珠子周围组成个银紫色的茧,“用我们的记忆,包裹它的记忆。”
孩子们纷纷伸出手,将自己最温暖的记忆注入茧中:石星分享了和流光交换零食的画面,流光分享了光语族母亲的拥抱,遗兽们则分享了第一次被抚摸的触感……
黑色的珠子在茧中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颗晶莹的晶石,里面封存着所有记忆——痛苦与希望并存,却不再伤人,反而像面镜子,照出所有生灵的成长。
“是‘共生晶’。”泉里的洛漓和玄戈相视而笑,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记住,平衡不是消灭阴影,是让光与影和谐共存。”
当泉水恢复平静时,遗兽谷的雾气彻底散去,露出片开满银紫色花朵的草地,每朵花的花瓣上都印着不同的记忆画面,有痛苦,有欢笑,却都带着温暖的光。
归藏树的叶片上,新的文字在阳光下闪耀:
“最深的伤口里,
藏着最坚韧的力量;
最暗的记忆里,
埋着最亮的希望。
平衡之道,
是与自己的过去和解。”
阿璃看着石星和流光在草地上追逐,遗兽们在花丛中嬉戏,突然明白记忆泉的意义。它从不是用来逃避过去的,是用来教会生灵们,所有经历过的,好的坏的,都是构成“自己”的一部分,接纳它们,才能真正接纳世界。
而那些时光回响里的初代守护者,或许从未离开,只是化作了记忆里的光,在需要的时候,轻轻推后来者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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