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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猩红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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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天穹被一种诡异的猩红色泽浸染,浓稠得化不开。

城市防空警报拉出了一道前所未有凄厉、悠长的悲鸣,穿透了钢筋水泥的丛林,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这不是演习。

纪星河站在一面由十二块高清液晶屏组成的监控墙前。

屏幕上,城市的脉络正在一寸寸断裂。

左上角的广角镜头,来自市中心最高建筑的塔顶。那片被官方命名为“猩红之潮”的孢子云团,正缓缓压下,巨大的阴影吞噬着地平线,隔绝了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所有通讯信号,在短短三分钟内,从满格跌落至零,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静默帷幕”。

中间的主屏幕,切换到了街道级的摄像头。

空间被无声地撕开一道裂口,漆黑得不反射任何光芒。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怪物从裂口中涌出。

它们身形敏捷,前肢是两柄巨大的、闪着骨质寒光的镰刀,后肢强健有力,在柏油马路上奔跑时,留下深深的爪痕。它们是“镰爪迅猛虫”。

一个刚刚跑出办公楼的男人,脸上的惊愕还未褪去,一道黑影掠过。

他的身体从中间断开,上半身飞出数米远,血浆与内脏泼洒了一地。

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发出。

混乱爆发了。车辆失控地撞在一起,燃起熊熊大火。惊慌失措的人群成了移动的靶子,被那些迅猛的黑影逐一扑倒,撕碎。骨骼断裂的脆响,血肉被撕扯的声音,混合着绝望的尖叫,通过高保真音响,清晰地传入这个位于地下五十米深处的工作室。

纪星河的面孔倒映在冰冷的屏幕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平静地转过身,走向工作室中央的控制台。那是一个由拉丝不锈钢打造的复杂平台,上面布满了各种按钮、开关与触摸屏。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舞动,输入了一长串由三百二十位字符组成的复杂密码。每一次敲击都精准无误,肌肉记忆早己将这串密码刻入骨髓。

【……身份验证通过。】

【欢迎,最高权限者,纪星河。】

【启动‘战时封锁协议’…】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工作室内回响。

“轰——隆——”

沉重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工作室唯一的出入口,那扇厚达一米、由多层复合合金打造的防爆门,开始缓缓闭合。门体上复杂的液压杆与机械锁结构精密地运作着,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巨响与高压气体释放的“嗤”声,防爆门彻底锁死。

外界的一切声音,瞬间被隔绝。

尖叫、爆炸、怪物的嘶吼,都消失了。世界清净了。

“嗡……”

工作室内的独立维生系统与空气循环装置启动,发出平稳的低鸣。顶部的无影灯阵列洒下清冷柔和的白光,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这里,是纪星河的堡垒,他的神国。

超过五百平方米的巨大空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侧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精密的机械工具,另一侧是堆积如山的金属原材料与未拆封的弹药箱。数台大型3D打印机与数控机床静静矗立,随时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而整个工作室的中心,停放着一头狰狞的钢铁巨兽。

它由冰冷的金属与粗大的管线构成,拥有西条粗壮的多关节机械足,足底是适应各种地形的宽大稳定器。它的主体是一个紧凑的装甲炮台,上面搭载着一门双联装37毫米高射速机关炮,炮管闪烁着森冷的金属光泽。炮台两侧,还预留了两个武器挂点,此刻空空如也。

“猎犬-I”,多足移动炮台原型机。

纪星河为它取的名字。

他走到监控墙前,看着屏幕上一格格灰败下去的城市画面。燃烧的街道,破碎的楼宇,还有在血泊中蠕动的虫群。

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末日般的景象,只是印证了他过去十年里所有偏执的准备。

“我为之准备的一切……”

他伸出手,痴迷地抚摸着“猎犬-I”冰冷坚硬的炮管,指尖划过上面冰冷的膛线纹路,一种病态的兴奋与满足感,从心底深处涌起。

“……终于,派上用场了。”

但他并未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太久。

冷静是生存的第一要素。

他迅速回到控制台,从一个隐秘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外壳由钛合金打造的便携式硬盘。硬盘接口是军用级的,经过了特殊加密处理。

他将硬盘接入控制台,手指再次在屏幕上飞速操作。

【启动核心数据备份程序…】

【目标:‘猎犬-I’火控系统 Ver. 3.14。】

【目标:‘猎犬-I’动力核心管理系统 Ver. 2.71。】

【预计剩余时间:5分21秒。】

一个蓝色的进度条出现在屏幕一角,开始缓慢地向前推进。

对他而言,这台“猎犬-I”的物理构架可以损毁,可以重建,但其核心的火控算法与动力分配逻辑,是他耗费了无数心血的结晶,是这台战争机器的灵魂。

这块硬盘里的数据,比他的命更重要。

他盯着进度条,周围只有维生系统平稳的嗡鸣。

【备份进度:95%…】

【备份进度:96%…】

【备份进度:97%…】

就在进度条即将抵达终点的那一刻。

“砰!砰!砰!”

一阵剧烈而急促的撞击声,突兀地响起!

纪星河的瞳孔猛地收缩。

声音不是来自那扇厚达一米的合金防爆门。

他猛地抬头,视线锁定在工作室天花板的一角。

那里,是一个伪装成检修口的备用排风口。

他自认为,这个排风口的位置极为隐蔽,并且外部用厚重的钢板格栅封死,绝对安全。

“砰!砰!砰砰!”

撞击声变得更加密集,更加狂暴。排风口周围的混凝土天花板,甚至被震落了些许灰尘。

纪星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指在控制台上一划。

监控墙的一个分屏立刻切换到了排风口外的微型摄像头画面。

画面剧烈晃动着。

一张沾满了血污与尘土的少女脸庞,猛地占据了整个镜头。

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脸上满是泪痕,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极致的惊恐与绝望。她正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用手拍打着坚固的钢制格栅,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无声地嘶喊着什么。

紧接着,一道迅捷的黑影,在她身后一闪而过。

那是一只镰爪迅猛虫!

黑影猛地扑向少女的后背。

“救……救我!”

少女绝望的口型,通过摄像头无声地传递进来,重重地砸在纪星河的视网膜上。她拍打着排风口的格栅,那不是攻击,是最后的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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