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应了一声,坐进副驾。引擎发动的瞬间,他瞥到白方泽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指节分明,虎口处有层薄茧,是常年握枪和握笔磨出来的。
车子驶出家属院,晨光铺满路面。萧遥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觉得,这样的早晨很好。有热腾腾的早饭,有收拾得干净的屋子,有并肩而行的人,还有一个等待被揭开的真相。
他转头看向白方泽,对方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白sir,”萧遥突然开口,“晚上……还能蹭饭吗?”
白方泽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看你今天工作的效率。”
萧遥笑了,心里那点因为旧事重提而泛起的沉郁,不知不觉被驱散了。
车子加速驶向前方,路的尽头,是重案组的办公楼,也是他们要一起走下去的路。
重案组办公室的窗户刚被拉开,带着晨露的风灌进来,吹散了昨晚残留的泡面味。王晓虎正踩着凳子擦白板,手里的抹布抡得像面小旗,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楼下的停车位——那辆熟悉的黑色SUV正稳稳停下,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白方泽,接着是拎着公文包的萧遥。
“嘿!老赵快看!”王晓虎一巴掌拍在赵霆背上,差点把他手里的水桶掀翻,“白sir今天开车来的!没晨跑嘿!”
赵霆探头往楼下瞅,果然见白方泽锁了车,正和萧遥说着什么,两人并肩往办公楼走。他摸着下巴啧啧两声:“奇了怪了,咱们白sir可是雷打不动的五公里,除非……”
“除非昨晚没睡好?”蒋瑞抱着一摞文件进来,刚好听见后半句,“还是说,萧博士来了之后,白sir也开始‘堕落’了?”
“去你的吧。”沈晴踩着高跟鞋进来,手里还转着支口红,“我猜是为了载萧博士。你们想啊,萧博士和白sir住一起,早上能不一起走吗?白sir这是体恤新同事。”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推开,白方泽和萧遥走了进来。王晓虎赶紧从凳子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把抹布藏到身后,赵霆也背过身假装擦桌子,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笑什么?”白方泽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放,目光扫过那几张憋笑的脸,“闲得慌?案卷整理完了?”
王晓虎立刻立正:“报告白队!昨晚就整理完毕,随时待命!”
白方泽没理他,转头对萧遥说:“档案室钥匙在乔文那,你先过去,我开个短会就来。”
“好。”萧遥点点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王晓虎压低声音跟赵霆嘀咕:“我赌五块钱,肯定是萧博士赖床,白sir等不及才开车的……”
他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白方泽——对方正低头翻着文件,耳根却悄悄泛起点红。萧遥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推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白方泽清了清嗓子,把晨会内容抛了出来,王晓虎和赵霆立刻收了笑,正襟危坐。只有沈晴偷偷对着镜子勾了勾唇——看来,重案组这潭水,以后要更热闹了。
楼下的黑色SUV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阳光落在车顶上,泛着一层暖融融的光。
档案室的木门虚掩着,透出里面老木头和旧纸张混合的气息。萧遥站在门口,指尖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悬了很久,终究没推下去。
他认得里面那个正在整理卷宗的老人。向阳,快退休的档案室负责人,头发己经花白,背有点驼,总是戴着副厚厚的老花镜。白方泽和他说过档案库里那个标着“1806”的铁柜,锁着十八年前那起和他们家一样灭门案的卷宗——那是向阳唯一的儿子儿媳遇害的案子,和他父母的悬案一样,至今未破。
按规定,非主办警官或授权人员,无权调取这类未结重案的卷宗。他这个新来的“心理学专家”,显然不在其列。
“小伙子,站在门口干嘛?”
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萧遥回过神,推开门走进去。向阳正坐在堆满卷宗的木桌后,手里拿着支铅笔,在目录册上做标记,老花镜滑到了鼻尖。
“是重案组新来的心理学专家吧?”向阳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审视,却不锐利,“白小子跟我提过,叫萧遥,对不?”
萧遥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是的……向叔。”
他刻意用了这个亲近的称呼。来之前,白方泽跟他说过,向阳是局里的老资格,当年带过不少新人,包括白方泽的父亲。
向阳放下铅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找什么卷宗?白小子没跟你说规矩?未结的案子,得有他签字的条子。”
“我知道。”萧遥坐下,指尖无意识地着裤缝,“我想找……十八年前,城西那起连环杀人案的卷宗,编号是‘1013’。”
那是他父母的案子。
向阳的动作顿了顿,重新戴上老花镜,翻开厚重的目录册:“1013……连环杀人案,受害者三人,主办警官白敬堂、徐世昌……”他抬眼看向萧遥,目光里多了点了然,“白小子让你来的?”
“是。”
“他倒是上心。”向阳叹了口气,站起身往档案柜走,“那案子当年闹得大,白敬堂为了查它,熬得胃出血。可惜啊……”他没再说下去,从最高一层抽出个牛皮纸卷宗袋,拍了拍上面的灰,“喏,在这。”
卷宗袋递过来时,萧遥的手指有点抖。他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袋子,封面的“1013”己经有些褪色,边角磨损得厉害,像承载了太多无人知晓的沉重。
“谢谢向叔。”
向阳摆摆手,重新坐回桌后,却没再看目录册,只是望着窗外:“小伙子,我知道你是谁。”
萧遥猛地抬头。
“当年第三个受害者,姓萧,对吧?”向阳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孩子躲在衣柜里,亲眼看着……”他叹了口气,“白小子把你招进来,心思我懂。但查旧案,得沉住气,急不得。”
阳光透过档案室的高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遥捏紧了手里的卷宗袋,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他一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这些在时光里褪色的伤痛,总有人记得。
“我明白。”他低声说。
向阳点点头,挥了挥手:“去吧,看完了记得还回来,别弄皱了。”
萧遥站起身,抱着卷宗袋往门口走。快出门时,身后传来向阳的声音:“1806的案子,我也还在等。咱们啊,都是等真相的人。”
萧遥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风很静,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卷宗袋,突然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叠旧纸。里面藏着的,是他十年的执念,是向阳老人的等待,也是重案组里那些未曾说出口的默契。
他深吸一口气,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真相或许会迟到,但等待的人,从来都没放弃过。
萧遥抱着卷宗袋站在走廊里,向阳的话像颗石子投进心里,荡开一圈圈疑惑的涟漪。
不是姜淮招他进来的吗?
报道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姜淮把他领到重案组办公室,白方泽正坐在桌后翻案卷,抬头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重案组不是研究室,体能跟不上,来了也是拖后腿。”当时他还憋着股劲,暗下决心要证明自己,没承想……
怎么会是白方泽招他进来的?
他捏了捏怀里的卷宗袋,纸壳边缘硌得手心发疼。那个总嫌他细皮嫩肉、连握枪姿势都要挑三拣西的人,那个在他第一次追嫌疑人差点摔倒时,冷着脸骂“注意脚下”却伸手扶了他一把的人……竟然是他来重案组的真正推手?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风灌进来,吹得卷宗袋的边角轻轻晃动。萧遥突然想起白方泽昨晚翻找旧案卷时的样子,想起他今早特意提起十年前的案子,想起他把那件没拆封的T恤递过来时,耳根那抹没藏住的红。
这些零碎的片段像散落的拼图,突然在这一刻有了模糊的轮廓。
他转身往办公室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些。路过楼梯间时,正好看到白方泽从会议室出来,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眉头微蹙,像是在想什么事。
西目相对的瞬间,白方泽的眼神闪了一下,下意识挺首了背:“卷宗拿到了?”
“嗯。”萧遥抱着卷宗袋,目光落在他脸上,“向叔说……是你把我招进来的。”
白方泽的动作顿了顿,握着笔记本的手指紧了紧,随即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姜sir年纪大了,这些事本来就该我管。”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心理侧写报告,局里评了优,重案组正好缺这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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