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魔盒。
当苏清颜用她那清冷而又笃定的声音，为我这场疯狂的“跨维度套利”行为下达最终审判时，整个会议室的狂热气氛，仿佛被浇上了一盆来自南极冰川的冷水。
张伟和那些金融精英们脸上的狂喜，凝固了。他们看看我，又看看苏清颜，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在他们看来，我们是打开了通往天堂的财富之门，怎么就成了潘多拉的魔盒？
我没有反驳苏清颜。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对的。
我看着那串一千万的数字，心中却没有太大的波澜。作为一个曾经站在过云端，又狠狠摔下来过的人，我深知，任何不符合等价交换原则的“得到”，都必然要在另一个地方，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陈大师！苏博士！”张伟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苏博士您言重了，这……这怎么能是潘多拉的魔盒呢？这是科技的奇迹！是金融的未来啊！您看，我们既然能从‘虚空’中赚到一千万，那我们就能赚到一个亿，十个亿，甚至……一百个亿！”
他的眼中，闪烁着名为“贪婪”的火焰。
“陈大师！”他转向我，语气更加热切，“我们再试一次吧！这一次，我们投一个亿！不不不，十个亿！我们把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押上！一天！只要一天！我们就能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富有的公司！”
他的提议，像一个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们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能点石成金的财神爷。
我能感觉到，只要我点一下头，眼前的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整个天星资本，都变成我这场豪赌的筹码。
然而，我只是摇了摇头。
“这个‘项目’，”我平静地说道，“必须立刻停止。”
“什么？！”张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陈大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转过身，看着窗外那片繁华的都市，缓缓说道，“你们以为我打开的是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宝库’的另一边，究竟是什么？”
“当你们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们。”
说完这句话，我没有再理会身后那群石化的人，径首走出了会议室。
王胖子、苏清颜和橘猫“BUG”，立刻跟了上来。
回到陆家嘴的公寓，王胖子再也憋不住了。
“阿默！你疯了吗！”他一把抓住我，“那可是十个亿啊！不，是一百个亿！唾手可得啊！你为什么不干？！”
“胖子，”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每一次从‘虚空’中拿钱，都等于是在一头沉睡的、我们完全不了解的怪兽身上，拔下来一根毛。你觉得，我们能拔几次，它才会醒过来？”
王胖子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没错。”苏清颜抱着猫，走到我们身边，脸色凝重，“我刚才，对我们离开后，那个会议室的‘数据场’进行了持续观测。我发现，在他们因为‘暴富’的念头而产生极度贪婪的情绪时，整个空间的‘信息熵’都在急剧下降，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充满了‘混乱’和‘无序’属性的‘暗信息’，正在从虚空中渗透出来。”
她调出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图表，上面有一条红色的曲线，正在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上攀升。
“用你们能听懂的话来说，”苏清颜看着我和王胖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每一次的‘跨维度套利’，都在向那个未知的‘里世界’，发送一个信号。一个充满了‘生命’和‘财富’气息的信号。”
“就像在黑暗的、充满了饥饿鲨鱼的大海里，扔下去一块血淋淋的肉。”
“我们不知道，这个信号，会引来什么。”
苏清颜的话，让我心中一凛。
我立刻闭上眼，将我的意识，再次潜入那片代码之海。
这一次，我没有去寻找任何目标，而是将我的“代码视觉”调整到最敏锐的状态，去“聆听”整个数据宇宙的“背景噪音”。
很快，我发现了异常。
在我之前“摆渡”资金的那个“虫洞”消失的地方，那片空间，并没有完全恢复平静。
那里，留下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如同水面涟漪般的“空间褶皱”。
而这道“涟漪”，正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向着代码之海的更深处，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
它就像……一个坐标。
一个暴露在黑暗森林中的、温暖的篝火。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明白了。
我打开的，确实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从里面拿出了财富，但也同时，释放出了一个名为“坐标暴露”的灾祸。
我从代码之海中退出，脸色有些难看。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我将我的“发现”，告诉了苏清颜。
她听完后，非但没有害怕，眼中反而闪烁起更加兴奋的光芒。
“涟漪……坐标……太合理了！”她激动地在房间里踱步，“这完全符合‘膜宇宙’理论！我们的‘数据宇宙’，就像一张巨大的‘膜’，而你的‘虫洞’操作，等于是在这张‘膜’上，敲出了一声‘引力波’！这声‘引力波’，必然会惊动生活在其他‘膜’上，或者生活在‘膜与膜之间’的‘高维生物’！”
“陈默！”她猛地抓住我的肩膀，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望，“你准备好迎接，我们的‘第一次接触’了吗？”
我看着她这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科学家”模样，苦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该不该迎接。
我只知道，我必须在我引来的那个“东西”到达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张伟的电话。
“张总，”我沉声说道，“‘虚空摆渡人’项目，无限期暂停。另外，我需要你动用天星资本所有的情报资源，帮我查一件事。”
“我需要知道，在沪市，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像我一样的‘玩家’。”
“或者说，有没有一个组织，在悄悄地处理着，那些你们用‘科学’无法解释的……‘BUG’。”
我看着窗外那片深邃的夜空，知道，从我打开那个魔盒开始。
我己经，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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