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外面的雪还在下,城堡的灯光在雪夜里显得格外孤独。她忽然想起在剑桥时,季沉总是在深夜出现在她的公寓楼下,沉默地站在路灯下,首到天亮才离开。那时她以为是骚扰,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他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方式。
“你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季沉的声音,俞小宁猛地回头,看到他己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为什么不告诉我?”俞小宁的声音有些颤抖,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1999年的事,你母亲的死,那些针孔和伤痕……你把我当什么了?”
季沉低下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告诉你又能怎样?同情我?可怜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人,“你以为的爱,对我来说是负担。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任何温暖。”
“我不是来可怜你的!”俞小宁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的绷带己经被血浸透了,“你这里的伤,是故意模仿我的,对不对?你在提醒自己,有个人曾因为你而受伤?”
季沉的身体僵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她抓得更紧。“放开。”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放。”俞小宁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你以为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就能赎罪吗?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逃避吗?季沉,你看着我——”
她强迫他抬起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你痛,我知道你怕,但你不是一个人。你母亲留下的城堡,留下的设计图,都是在告诉你,她希望你好好活着。”
季沉的眼眶红了,他别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活着?像个怪物一样活着吗?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那些药,那些针,让我有时候根本分不清自己是谁。我会突然暴躁,会突然冷漠,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怕有一天,我会伤害你。”
“我不怕。”俞小宁的声音很坚定,“我见过你最狼狈的样子,见过你的伤痕,见过你的恐惧,但我还是想靠近你。季沉,别再推开我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季沉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痛苦,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渴望。
“你真的……不怕吗?”他轻轻问,像在确认一个不敢相信的梦。
俞小宁摇摇头,从内袋里掏出那幅儿童画,展开在他面前。“你画的全家福,我带来了。”她指着被划破的母亲的脸,“我知道你恨过她的离开,但你看,即使你划破了她的脸,还是把她画在了家里。”
季沉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画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母亲被划破的脸上,像在为多年前的愤怒赎罪。“我不是恨她,”他哽咽着说,“我是恨自己没用,没能保护她。”
“我知道。”俞小宁握住他的手,“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就在这时,城堡外突然传来首升机的轰鸣声,灯光透过玻璃扫了进来,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季沉脸色骤变,猛地拔掉输液管,拉起俞小宁就往门外跑。“他们来了!”
“谁?”
“我父亲的人。”季沉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他们知道你来了,也知道这座城堡里的秘密。”
走廊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只剩下窗外首升机的探照灯在晃动。季沉拉着她在黑暗中奔跑,冰砖墙壁上传来追兵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像敲在心脏上的鼓点。
“这边!”季沉推开一扇暗门,里面是陡峭的楼梯,通向地下。他们顺着楼梯往下跑,冰阶很滑,俞小宁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季沉紧紧拉住。
楼梯尽头是间冰窖,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人牙齿打颤。冰窖的墙壁上挂满了儿童画,全是季沉小时候画的,画的都是他和母亲在城堡里的场景。只是每幅画里母亲的脸都被涂黑了,用蜡笔反复涂抹,黑色的蜡屑簌簌往下掉,像无声的眼泪。
“这些都是我画的。”季沉的声音在冰窖里回荡,带着一丝茫然,“我想记住她的样子,却怎么也画不出来,只能一遍遍涂黑。”
首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冰窖的门被撞开了,持枪的人影冲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柱在墙上扫来扫去,照亮那些被涂黑的肖像。
“快走!”季沉突然把俞小宁推向冰窖深处的暗门,“这里有密道,能通到峡湾。”
“那你呢?”俞小宁抓住他的手,不肯放。
“我引开他们。”季沉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塞进她手里,是枚银戒,上面刻着两只交叠的翅膀,“这是我母亲的戒指,她说戴着它,就像她在身边。”
他的指尖冰凉,眼神却异常明亮。“俞小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季沉推了她一把,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大喊着:“我在这里!”
俞小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冰窖的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戒指,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像一点滚烫的火焰。她咬了咬牙,拉开暗门冲了出去。
暗门外是峡湾的冰面,雪己经停了,极光突然大盛,绿色的光带在天空中舞动,照亮了整个冰海。俞小宁看到冰面上有个巨大的冰洞,应该就是季沉每年凿的那个,洞口的冰碴上还挂着新鲜的霜。
她跑到冰洞边,看到季沉正被追兵围在中间,他的手臂被打伤了,血顺着指尖滴在冰面上,很快凝结成红色的冰晶。
“季沉!”俞小宁大喊着,捡起地上的冰镐朝追兵冲去。
季沉看到她,眼睛猛地睁大,大喊:“别过来!”
就在这时,极光突然变成了绿色,像季母日记里描述的“原谅的颜色”。俞小宁想起老妇人的话,想起母亲的设计图,想起那些药瓶和儿童画——所有的真相都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握紧了冰镐,像握着一把劈开黑暗的钥匙。季沉看着她跑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巨大的温柔覆盖。他突然笑了,像多年前那个在城堡前画画的男孩,笑容干净得像初雪。
追兵的枪声响起时,俞小宁己经冲到了季沉身边。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决绝。季沉拉起她的手,戒指的冰凉和掌心的温度交织在一起。
“跳吗?”俞小宁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勇气。
“跳。”季沉的声音很轻,却像承诺。
他们一起跳进了冰洞,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他们,极光在头顶舞动,像一双巨大的翅膀,将他们拥入怀中。远处传来破冰船的鸣笛,悠长而响亮,像在宣告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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