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宁的呼吸顿了半秒，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她反复确认发件人地址，后缀是季氏集团官网的域名，绝非伪造。鼠标指针在"打开"按钮上悬了三次，才终于点下去。
邮件正文简洁得近乎冷酷，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俞小宁女士，季氏集团投资分析部诚挚邀请您担任高级投资分析师一职，月薪为当前薪资的300%，年度奖金与股票期权另计，入职时间可由您自行决定。附件为正式聘用合同。"
附件下载的进度条缓慢爬升，像在她紧绷的神经上爬行。她点开合同，目光死死钉在薪资条款上——阿拉伯数字清晰排列，三倍于她现在的月薪，再加上季度奖金和年底期权，这意味着她能在一年内换掉这间老破小，甚至能给母亲在老家买个小房子。
更让她心脏骤停的是邮件发送时间：酒会结束后47分钟。也就是说，季沉带着一身红酒渍离开会场后，几乎立刻就让人发出了这份邀请。
"这不可能。"俞小宁喃喃自语，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她想起酒会上的场景：红酒泼在深灰色西装上晕开的紫黑色污渍，季沉微蹙的眉峰，她脱口而出的"用中性洗涤剂低温浸泡，24小时内处理可避免染色"，以及周围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难道不是应该觉得被冒犯吗？以季沉在业内出了名的严苛，没让她当场难堪就算万幸，怎么会......给她一份高薪工作？
俞小宁点开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里的数字还没扣除这个月的房租。她又翻出上个月的工资条，税后金额刚好够覆盖房租、生活费和给母亲的补贴，一分不剩。而季氏给出的数字，像一道裂缝，突然照进她紧绷的生活里。
但疑惑像藤蔓般缠上来：这是补偿？是羞辱？还是某种她猜不透的试探？金融圈最不缺的就是陷阱，尤其是季沉这样的人，手段向来深不可测。她想起上周看到的财经新闻，说季氏集团投资部刚裁掉了一位有十年经验的总监，理由是"对风险评估出现0.5%的偏差"。
方便面彻底凉透了，散着一股廉价油脂的味道。俞小宁拿起手机，通讯录里"苏婉"的名字亮着，那是她从大学到现在的闺蜜，在一家公关公司做客户总监，消息灵通得很。
电话接通的瞬间，苏婉的大嗓门差点震破听筒："姐妹儿，你可算回我了！酒会到底咋回事？我刚从同行那听说，有人把红酒泼季沉身上了，不会是你吧？"
俞小宁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是我。而且，季氏给我发了份工作邀请，薪资三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接着是苏婉拔高八度的尖叫："什么？！季沉？那个传说中把实习生骂到当场哭着辞职的季沉？他没给你下套吧？"
"我不知道。"俞小宁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合同，"但薪资确实是三倍，职位是高级分析师。"
"高级分析师？"苏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现在才是中级吧？季氏的高级分析师，至少得五年经验，还得有拿得出手的项目。他凭什么给你？就因为你泼了他一身酒？"
俞小宁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也许......他觉得我当时的处理方式还行？"
"拉倒吧！"苏婉嗤笑一声，"季沉是什么人？业界出了名的'冰山'，去年有个投行VP想跟他合作，就因为递名片的时候手晃了一下，他首接让人家滚。他会因为你几句话就给你高薪？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她顿了顿，语气沉下来："小宁，季氏的水太深了。我听说他们投资部内部斗得厉害，张总监跟李副总是死对头，林妙是季沉的表妹，在公司横着走。你一个新人进去，还是被季沉'钦点'的，不被扒层皮才怪。"
俞小宁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但那是季氏啊。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我现在有这个机会......"
"机会？"苏婉的声音软了些，"你别忘了，你去年从那家私募辞职，就是因为领导抢你功劳。季沉这种人，看着光鲜，指不定多腹黑呢。"
"可我想试试。"俞小宁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婉婉，我不想再过每个月算计房租的日子了。我爸妈还在老家等着我站稳脚跟，这份工作能让我快点做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苏婉无奈的叹息："行吧，你决定了就去。但答应我，要是受委屈了，随时跟我说。"
挂了电话，俞小宁重新点开那份合同，逐字逐句地看。没有霸王条款，职责范围清晰，甚至注明了"可参与核心项目分析"。她关掉文档，在回复框里敲下三个字："我接受。"点击发送的瞬间，窗外的月光刚好穿过云层，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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