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大华银行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赤道正午的强光，将俞小宁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无法摆脱的枷锁。她站在自助查询机前，指尖悬在“打印流水”按钮上迟迟未落——首到昨天深夜，陈嘉怡发来的加密邮件仍在脑海里灼烧：“查你近三年的个人账户，季沉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替你扛了太多。”
打印纸从机器里吐出时，边缘带着温热的触感。俞小宁的目光落在“每月固定入账8.8万新元”的条目上，呼吸骤然停滞。这笔钱像时钟般精准，每月15日零点零分准时到账，备注栏永远只有西个字：“债务清算”。她想起父亲去年在电话里含糊其辞的“欠款己清”，想起梁世贤嘲讽的“季沉哥哥对你可真大方”，想起温泉民宿壁炉前，季沉突然沉默的侧脸——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全是他精心编织的网。
“需要协助吗？”银行经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曾是季沉的大学同学，去年季沉特意托人打过招呼：“照顾好俞小姐，别让她知道是我安排的。”此刻他看着流水单上的数字，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复杂的同情，“这笔汇款来自瑞士联合银行的匿名账户，但转账指令的加密算法，是季氏集团的专属密钥。”
俞小宁的手指在“8.8万”上掐出红痕。这个数字是她父亲当年每月应付的利息，利滚利的债务像雪球般越滚越大，最终压垮了整个家。她突然想起季沉在“宁安计划”里夹的便签：“8是‘发’，也是‘罚’，欠的总会还。”当时只当是随口一说，如今才懂这数字里藏着的沉重。
回到公寓时，百叶窗将阳光切成碎片，落在监控屏幕上。俞小宁点开加密视频软件，季沉的脸准时浮现——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刻意遮住了脖颈，眼下的乌青比昨天重了三分，像是被注射过镇静剂。背景里的红木书架有些歪斜，第三排的《资本论》不见了，那是他藏备用手机的地方。
“澳矿的稀土样本分析出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指尖无意识地着桌面的划痕，那是她去年用钢笔尖刻下的“宁”字，当时他笑着说“刻深点，这样就擦不掉了”。
俞小宁将流水单拍在摄像头前，纸张因用力而微微颤抖：“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你每个月给我打钱，却从来不说？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把我当成需要施舍的乞丐，还是……买我命的筹码？”
最后那句话像把刀，既刺向季沉，也割伤了自己。她想起庆功宴上梁世贤凑在耳边说的“8.8万是买你闭嘴的定金”，想起林妙扔过来的U盘里，梁家伪造的“俞小宁收受贿赂”的证据——原来那些看似荒诞的指控，都有源头。
季沉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高领毛衣下的肌肉紧绷着。他张了张嘴，刚要说出什么，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屏幕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接着是梁安琪尖利的笑声，像指甲划过玻璃：“小宁，好久不见。”
她穿着件猩红的连衣裙，站在季沉身后，珍珠项链的搭扣陷进他的肩膀。镜头被迫转向侧面，俞小宁看见季沉被绑在桃花心木椅子上，手腕上的皮带勒出紫痕，正是祖宅书房里那把他母亲留下的椅子。
“想要他活命，就交出科林机械的稀土数据。”梁安琪的指甲涂着正红色，狠狠掐进季沉的后颈，“你该知道，季家的电击治疗仪，能让人忘了自己是谁。”
穿白大褂的男人拿着注射器走近，针尖泛着冷光。俞小宁认出他是梁家私人医生，去年在季氏年会上，他给季沉注射过“安神针”，导致季沉错过重要签约——后来才知道，那是会损伤神经的违禁药物。
“看到了吗？”梁安琪按住季沉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镜头，“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她朝医生使了个眼色，注射器缓缓推进，透明液体顺着针管爬升，像条致命的毒蛇。
“别信她！”季沉突然剧烈挣扎，皮带勒得手腕渗出血珠，“数据在……在温泉民宿的壁炉砖里……保护好自己……”
画面在他的喊声中彻底黑掉，只剩下刺耳的电流杂音。俞小宁的手指死死抠住桌面边缘，指甲断裂的刺痛让她清醒——季沉故意说反话，温泉民宿的壁炉三年前就改成了电暖器，他是在提醒她：真正的秘密藏在与“温暖”相反的地方。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乌云吞噬，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像片冰冷的海。俞小宁摸出珍珠耳环，挂钩内侧的刻字硌着掌心——那是季沉亲手刻的“宁”，此刻突然发烫，像他最后看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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