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带着地下特有的腥气和刺骨的寒意。赵璟一手死死扣住姜妙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她口鼻以防呛水,凭借着最后一丝清醒的判断力,带着她顺着湍急的水流向下冲去。
轰隆隆——!
身后地库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厮杀声,火光透过水面扭曲晃动,将幽暗的暗河映照得如同地狱熔炉。那是赵福和忠心的王府侍卫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王爷...快走——!” 赵福嘶哑的呐喊穿透水波,带着绝望的悲壮,随即被更大的爆炸声吞没。
姜妙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河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赵福那张总是带着恭敬和慈祥的脸庞,那些忠仆们的身影...他们用血肉之躯,铺就了这条逃亡的血路!
水流极快,如同狂暴的巨兽裹挟着两人。赵璟肩头的伤口在冰冷河水的浸泡和剧烈运动下,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周围的水流。他的脸色在昏暗的水下苍白如纸,每一次划水都显得异常艰难,但扣住姜妙的手却始终如铁钳般稳固。
意识在冰冷和剧痛中渐渐模糊。失血过多加上河水刺骨的寒意,赵璟的体温正在飞速流失。他感到力量在迅速抽离,眼前阵阵发黑,只剩下一个念头在支撑:带她出去!活下去!
终于,前方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天光!出口快到了!
然而,就在这希望出现的时刻,赵璟的动作猛地一滞!一股强大的暗流旋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前方,如同张开巨口的怪兽!他拼尽全力想将姜妙推向更安全的边缘,自己却被旋涡的边缘狠狠卷住!
“赵璟——!”姜妙惊恐地尖叫,河水灌入口中,呛得她剧烈咳嗽。她反手死死抓住赵璟下沉的手臂,纤细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指甲深深嵌入他冰冷的皮肤。
赵璟只来得及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未尽的遗憾,有沉重的嘱托,最终化为一片决然的黑暗。他最后的力量用于猛地一推,将姜妙彻底推出漩涡范围,自己则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彻底卷入黑暗的涡心,瞬间消失在浑浊的水流中!
“不——!!!”姜妙撕心裂肺的哭喊被河水吞没。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比暗河的水更刺骨,瞬间将她淹没。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回去,却被湍急的水流狠狠冲向下游的出口。
噗通!
姜妙被水流狠狠抛出了暗河出口,重重摔在一片湿滑的河滩碎石上。刺目的天光让她眼前一片昏花,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剧烈的咳嗽。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冻得瑟瑟发抖。
但身体的寒冷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她挣扎着爬起,踉跄着扑向那仍在喷涌着冰冷河水的洞口,对着那幽深的黑暗绝望地哭喊:“赵璟!赵璟你出来!你出来啊!”
回应她的,只有哗哗的水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号角声——那是禁军开始大规模搜捕的信号!
巨大的悲恸和绝望像巨石般压在胸口,姜妙眼前一黑,软倒在冰冷的碎石滩上,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姜妙在剧烈的头痛和刺骨的寒冷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败漏风的废弃驿站角落里,身上盖着一件带着血腥味的、半干的男子外袍——那是赵璟的!
她猛地坐起,心脏狂跳:“赵璟?!”
“别动!”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姜妙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鬼的身影。是赵璟!他竟然逃出来了?!
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左肩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翻卷,还在缓慢地渗着血,染红了临时撕下的里衣布条。他的嘴唇毫无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高热的煎熬。但那双眼睛,即使在昏暗中,依旧锐利地注视着驿站门口的方向,保持着最后的警觉。
“你...你怎么...”姜妙又惊又喜,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泪水瞬间涌出。
“漩涡...下面有岔道...”赵璟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伤口,带来剧烈的抽痛,“侥幸...被冲到了下游...”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隐蔽出水口。
看着赵璟惨不忍睹的伤口和痛苦的神情,姜妙心痛如绞。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飞快地检查赵璟的伤势。伤口被污水浸泡,己有红肿发炎的迹象,他浑身滚烫,显然高烧严重。
“必须清理伤口,退烧!”姜妙咬牙。她环顾这个破败的驿站,几乎空无一物。她颤抖着手,从自己湿透的里衣上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又摸出贴身藏着的、唯一没有被水冲走的金疮药小瓷瓶——这是她按现代理念自制的简易消毒药粉。
“忍着点。”姜妙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却异常稳定。她用仅剩的、还算干净的河水(驿站旁有个破水缸积了点雨水)小心冲洗伤口,将珍贵的药粉全部洒在狰狞的伤口上。赵璟的身体在她触碰时猛地绷紧,牙关紧咬,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做完这一切,姜妙己是满头虚汗。她将赵璟身上半干的外袍裹紧,又把自己湿冷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试图保留一点温度。她紧紧挨着他坐下,用自己同样冰冷的身躯试图温暖他。
“冷...”赵璟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呓语,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姜妙毫不犹豫地将他冰冷的身躯更紧地拥入怀中,泪水无声地滴落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我在...我在...赵璟,坚持住...”
夜幕降临,废弃驿站如同蛰伏在荒野的巨兽骸骨,寒风从破窗和墙缝中呼啸灌入,如同鬼哭。远处搜捕的火把光亮如同游走的鬼火,时隐时现,号角声和犬吠声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步步紧逼。
赵璟的高烧越来越严重,开始陷入深度昏迷,时而发出痛苦的呓语,时而浑身冰冷颤抖。姜妙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没有药,没有食物,没有安全的藏身之所,追兵近在咫尺...难道他们真的要命丧于此?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姜妙颤抖着拿出怀表,冰冷的金属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母亲...母亲用生命送她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和赵璟死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地方吗?怀表啊怀表,你若有灵,告诉我该怎么办?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怀表仿佛感应到了她强烈的心绪波动,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再次从表身传入她的掌心,顺着她的手臂流向心口!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再次蛮横地冲入她的脑海!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更清晰、更连贯的画面和信息!
血脉记忆——圣女传承!
画面一: 幽暗的圣殿深处,巨大的星轨仪缓缓转动。年幼的“姜妙”(或者说,她的母亲姜晚意)跪在冰冷的地上,一位面容模糊、身着繁复星辰长袍的老妪,用枯槁的手指蘸着一种闪烁着星辉的液体,在她额头画下一个古老玄奥的符号。剧痛袭来,伴随着海量的、关于星辰、草药、矿物、人体经络的信息强行灌入!这是“圣女”的知识传承仪式!
画面二: 稍年长的姜晚意,独自在密室中。她面前摊开着一本古老的羊皮卷,上面画着各种奇异的植物和矿物图谱。她眼神专注,口中念念有词,手指间捻动着一株干枯的草药,一缕微弱的绿色荧光在她指尖流转...这是对生命能量的感知与初步引导!是治愈之力的雏形!
画面三: 姜晚意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显然受了重伤。她颤抖着将手按在心口,另一只手按在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奇异矿石上。她闭上眼睛,集中意念,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从她心口涌出,顺着指尖注入矿石,矿石的寒气竟被缓缓中和,而她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这是以自身生命力为引,调和能量,疗愈伤痛的禁忌秘法!旁边有古老的文字注解:“圣女之血,生命之钥,可通幽冥,可愈万伤,然损己寿元...”
轰——!
最后的画面和注解如同惊雷在姜妙识海中炸响!
“圣女之血...生命之钥...可愈万伤...损己寿元...”
姜妙猛地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微弱、浑身滚烫的赵璟,又看向自己手腕上微微跳动的青色血管。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她心中燃起!
没有时间犹豫了!追兵的火把光亮己经出现在驿站外的荒野上!赵璟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姜妙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悲壮的决绝。她迅速用赵璟的佩剑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涌出。她忍着剧痛,将流血的手腕凑到赵璟惨白的唇边!
“喝下去!赵璟!求求你...喝下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祈求。
昏迷中的赵璟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什么,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下意识地吮吸着那带着奇异温热的液体。
与此同时,姜妙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滚烫的怀表,心中疯狂地默念着母亲留下的残缺法诀,调动着刚刚觉醒却无比微弱的血脉感知力,努力引导着那流入赵璟口中的、蕴含着“生命之钥”力量的血液,涌向他肩头最致命的伤口!
怀表的光芒在她手心忽明忽暗,似乎在与她的血脉之力共鸣。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瞬间席卷了姜妙全身,仿佛生命力正在被飞速抽离。她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咬牙支撑着。
驿站破败的木门被粗暴地踹开!
“搜!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禁军统领凶狠的声音如同丧钟!
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驿站角落!几个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兵,手持利刃,发现了蜷缩在角落、浑身是血的两人!
“在这里!妖女和逆王在此!”士兵狂喜地大叫!
寒光闪闪的刀锋,带着死亡的呼啸,毫不留情地朝着虚弱相拥的两人当头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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