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42章 血绘惊世图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吾家小王妃 http://www.220book.com/book/TVZP/ 章节无错乱精修!
 

西跨院,暖阁。 空气里沉浮着药味、参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阳光透过素纱窗棂,被晒成柔和的光斑,落在书案上铺开的素白宣纸上。 姜妙靠在引枕上,脸色白得像上好的薄胎瓷,唇上咬破的地方凝着一点暗红的血痂,触目惊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左手执着笔,笔尖蘸饱了浓墨,悬停在雪白的纸面上方,手抖得不成样子,墨汁几乎要滴落下来。 “娘娘……” 侍女的声音带着哭腔,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心都揪成了一团。她端着刚熬好的参汤,热气腾腾,“您先歇歇,喝口汤吧……您这身子……” “放……那儿……” 姜妙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目光却死死盯着纸面,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和眩晕感,手腕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顺着筋脉蔓延,牵扯着整个右半边身体都在痉挛。 图纸。

必须画出来。

自动灌溉系统……北疆……粮荒…… 这些破碎的念头,如同冰冷的钢针,强行刺穿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剧痛,支撑着她那即将溃散的意识。她不能倒!妙机阁刚刚开张,外面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人等着看笑话,甚至……等着落井下石!皇帝那道暂停北疆军需的密旨……赵璟的处境……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不甘与责任的意念,如同回光返照般在濒临熄灭的心火中燃烧起来! 笔尖终于落下。 “嘶……” 尖锐的刺痛从手腕瞬间窜上脑门,让她倒抽一口冷气,眼前猛地一黑!笔尖在纸面上不受控制地一滑,留下了一道扭曲丑陋的墨痕。 失败。 她闭了闭眼,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再睁开时,眼底的血丝更重,那抹偏执的光芒却愈发炽烈。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死死攥住笔杆,强迫那只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再次抬了起来。 这一次,落点更慢,更艰难。

一条僵硬、却笔首的墨线,在雪白的宣纸上,极其缓慢地延伸开来。

接着,是第二条……

第三条…… 她的动作笨拙、僵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流畅灵动。每一次运笔,都伴随着身体细微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从齿缝间溢出的抽气声。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汇聚成大颗的汗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纸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与墨痕混在一起。 旁边侍立的侍女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看着王妃娘娘那惨白的脸,那微微痉挛的身体,那被汗水浸透的鬓角,还有那只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绑、挣扎着在纸上挪动的左手……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姜妙越来越粗重、越来越艰难的喘息声。 一张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线条和几何图形构成的草图,在惨白的纸面上,如同从血与汗中艰难生长出来的荆棘,一点点地、顽强地显现出轮廓。那些线条僵硬,甚至有些歪斜,尺寸标注也显得潦草,但其中蕴含的精密结构和巧思,却透过那笨拙的笔触,透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奇诡力量。 暖阁门外 赵璟站在廊下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影被初升的朝阳拉得很长。他没有披大氅,只穿着玄色的常服,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唇色很淡。暖阁的门并未关严,留着一道缝隙。里面压抑的喘息声、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药味,丝丝缕缕地透出来,缠绕在他鼻端。 他没有进去。 从福伯口中得知她执意要纸笔的那一刻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攫住了他。愤怒?她不要命了吗?!担忧?那虚弱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还有……一种更深沉、更陌生的……被强行撕开的秘密下,那无法割裂的、冰冷的羁绊感? 他本该进去,强行夺下她的笔,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让她躺下休息。他是靖北王,这王府的主宰。昨夜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但此刻,他的脚步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那道门缝,像一个窥探的窗口。 他看到了。

看到了她靠在引枕上,那几乎透明的、毫无血色的侧脸。

看到了她紧咬下唇,咬破的地方渗出的那点刺目的暗红。

看到了她那只执着笔、却抖得如同秋风枯叶般的左手。

看到了汗水顺着她尖俏的下颌滑落,砸在纸上。

看到了那笨拙僵硬、却透着一股子狠戾偏执的笔触,在纸上艰难地爬行…… 那哪里是在画图?

那分明是在用残存的生命力,在纸上刻下烙印!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猛地扼住了赵璟的喉咙!他搭在廊柱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昨夜浴池中,她割开手腕,鲜血染红池水的画面;水镜中,那个穿着古怪工装、在警报红光里专注决绝的身影;还有那吞噬一切的炽白光芒……无数混乱血腥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这个女子……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为何要承受这些?又为何……要如此拼命? 是为了那个“妙机阁”?为了北疆的粮荒?还是……为了……他?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混乱的心湖中激起一圈圈涟漪。昨夜他狂暴欲杀她时,她呓语中那声绝望的“赵璟”;浴池中,她惨笑着说“见过你战死沙场的样子”;还有那指尖冰冷而微弱的回应…… 一种极其陌生的、混合着钝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悄然在赵璟冰冷坚硬的心底滋生。他看着门缝里那个用生命在“刻图”的纤细身影,第一次感到了某种……超越了他掌控范畴的、沉重而复杂的力量。 他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没有进去阻止,也没有离开。只是那样看着,听着里面压抑的喘息和笔尖的沙沙声,仿佛在见证一场无声的、惨烈的搏杀。 暖阁内·图成惊变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呛咳猛地爆发出来!姜妙的身体剧烈地弓起,如同离水的虾,左手再也握不住笔,“啪嗒”一声,毛笔脱手掉落在书案上,滚了几滚,在刚刚画好的图纸边缘,留下一道长长的、污浊的墨痕。 “娘娘!” 侍女魂飞魄散,扑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姜妙痛苦地蜷缩着,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苍白的脸因剧烈的咳嗽而涌上不正常的潮红,额角青筋暴起。一口带着腥甜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 “噗——!” 暗红的血沫,如同凄厉的红梅,瞬间喷溅在刚刚完成的图纸上!星星点点,浸透了墨线,在素白的宣纸上晕开一片片刺目的猩红! “娘娘——!” 侍女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灭顶的恐惧!她死死抱住姜妙下来的身体,感觉那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冰冷得没有一丝热气。 门外的赵璟,在那声凄厉尖叫响起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瞳孔骤缩,再也无法维持那冰冷的旁观!高大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撞开那扇虚掩的门扉,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冲进了暖阁!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书案上,那张浸染了汗水、泪水和此刻大片暗红血渍的图纸,如同一个血淋淋的祭品。而软榻上,姜妙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布偶,软软地倒在侍女怀里,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嘴角还残留着刺目的血迹!那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折断!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慌和暴怒,如同火山般在赵璟胸腔里轰然爆发!瞬间压倒了所有复杂的思绪! “传府医——!!!” 他一声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震得整个暖阁嗡嗡作响!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毁灭一切的狂暴! 他几步冲到榻前,一把挥开吓得浑身僵硬的侍女,动作近乎粗暴地将姜妙冰冷绵软的身体打横抱起!那轻飘飘的重量,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姜妙!醒醒!给本王醒过来!” 他抱着她,低头对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低吼,声音嘶哑紧绷,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试图用手去擦她嘴角的血迹,手指却在触碰到那冰冷皮肤的瞬间,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怀中的人毫无反应,只有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绝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府医!府医死哪里去了——!!” 赵璟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扫向门口!那眼神里的暴戾和杀意,让刚刚冲进来的福伯和另一个闻声赶来的侍女瞬间在地! “来了!来了!” 府医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药箱都差点甩飞。看到王爷怀中王妃的模样,还有书案上那刺目的血图,他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首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榻前,“王……王爷!快!快把王妃放下!平放!让老朽施针!” 赵璟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将姜妙轻轻放回软榻上,动作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他退开半步,高大的身躯却如同山岳般堵在榻前,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府医的动作,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仿佛府医稍有差池,下一刻就会被撕成碎片! 府医顶着那几乎要将他凌迟的目光,哆哆嗦嗦地打开药箱,取出银针。他枯瘦的手指捻起最长的几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惊惧,对着姜妙头顶百会、胸口膻中、手腕内关几处大穴,用尽平生所学,飞快地刺了下去!银针微颤,试图强行吊住那最后一线生机。 “如何?!” 赵璟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刺骨。 府医额头的汗如同小溪般淌下,手指搭在姜妙另一只手腕的寸关尺上,闭目凝神片刻,脸上毫无血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气……气若游丝……心脉……心脉受损极重!元气……元气彻底溃散!这……这血……是心脉之血啊王爷!” 他猛地抬头,老泪纵横,带着绝望的哭腔,“王妃娘娘……娘娘这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恐怕……恐怕……”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 “闭嘴!” 赵璟一声低吼,如同惊雷炸响!他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地狱之火,瞬间锁定了书案上那张被暗红血渍浸透的图纸! 就是它!

就是这张该死的图纸!

让她耗尽了最后的心血!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怒,混合着无法言喻的恐慌,如同岩浆般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几步冲到书案前,大手带着狂暴的力量,狠狠抓向那张浸血的图纸!他要撕碎它!撕碎这害人的东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那染血的纸面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金属颤鸣,毫无征兆地,如同从灵魂深处响起,穿透了暖阁内所有的嘈杂和混乱! 声音的源头,并非来自任何可见之处!仿佛凭空而生! 赵璟的动作猛地一僵!指尖停在距离染血图纸不足一寸的地方! 一股冰冷的、熟悉的悸动感,毫无征兆地在他心口炸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被唤醒了?! 与此同时! 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姜妙,身体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电流贯穿!她那紧闭的眼睫,如同濒死的蝶翼,疯狂地颤动起来!被府医按住施针的手腕,竟也极其微弱地、痉挛般地弹动了一下! 府医吓得差点跳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妃的反应,又茫然地看向西周。 赵璟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姜妙那异常的反应!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停在半空的手!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链接感,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姜妙、还有那张浸血的图纸……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那微弱的嗡鸣声……那悸动…… 是怀表?!

那枚被凌风封存的怀表?!它……它在共鸣?!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赵璟混乱的意识!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利刃,射向暖阁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上着锁的多宝格抽屉!昨夜昏迷前最后的命令,他记得!那枚怀表,就被凌风亲自封存在那里! 嗡鸣声消失了。

那股冰冷的悸动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暖阁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众人粗重惊恐的喘息。 赵璟缓缓收回手。他没有再去碰那张浸血的图纸。他赤红的眼眸深处,翻涌的暴怒和杀意如同被投入了寒冰,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作者“正儿八经的南明妖王”推荐阅读《吾家小王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令人心悸的冰冷和……一丝难以捕捉的、惊疑不定的微光。 他看着软榻上气息奄奄的姜妙,又看了看书案上那幅浸透了心血的、诡异而精密的图纸。图纸上暗红的血渍,如同某种不祥的烙印。 他缓缓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在暖阁内投下沉重的阴影。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封千里的寒意,在死寂中响起: “府医,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吊住她的命。”

“福伯。”

“在!” 福伯慌忙应声。

“将这张图,” 赵璟的目光扫过书案上那幅染血的图纸,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原封不动,送去‘妙机阁’。告诉凌风,王妃有令:三日之内,按此图造出第一架‘龙骨水车’核心构件。所需人手、物料、银钱,王府全力支应。若有差池……”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提头来见!” “是……是!” 福伯心头剧震,看着那张浸染了王妃心血的、堪称妖异的图纸,又看看榻上昏迷的王妃,再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如同捧起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将那幅染血的图纸捧在手中,躬身退了出去。 赵璟不再看任何人。他走到软榻边,府医和侍女慌忙让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妙那张毫无生气的、惨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她嘴角残留的血迹,刺目得如同雪地里凋零的红梅。 他缓缓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轻轻拂过她冰冷的脸颊,拭去那一点刺目的猩红。 指尖的触感,冰冷,脆弱。 “姜妙……” 低沉沙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你最好……给本王活下来。” 妙机阁·初试锋芒 西跨院深处,一座原本闲置的宽阔院落被连夜改造。高高的院墙新刷了白垩,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昨日凌风亲手揭开的巨大牌匾——“妙机阁”!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冷硬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院门敞开着,却无人敢轻易踏入。 门内,是一方铺着青石板的宽阔庭院。此刻,庭院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昨日在王府门前排队的各色人等,经过初步登记筛选,此刻都汇聚于此。背着罗盘的老道、裹着缠头的西域胡商、满身木屑味儿的工匠、背着沉重书箱的落魄书生……甚至还有几个眼神精亮、穿着短打的精悍汉子,混杂在人群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望着庭院前方临时搭建的高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好奇和紧张。窃窃私语声如同夏夜的蚊蚋,嗡嗡作响。 “肃静!” 一声冰冷威严的断喝骤然响起,如同惊雷炸开! 一身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神情冷峻如冰的凌风,如同标枪般挺立在高台中央。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全场。那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喧哗瞬间死寂!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挺首了背脊,噤若寒蝉。 凌风很满意这效果。他微微侧身。 一个穿着王府管事服饰、面容精干的中年人走上前,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名册。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奉王妃娘娘谕令,妙机阁开阁纳贤,首场技艺比试,即刻开始!点到名字者,依次上前,展示所长!王妃娘娘虽未能亲临,但自有法眼辨识!滥竽充数、欺世盗名者,休怪王府规矩森严!” “第一场:木工巧技!应试者:墨家后裔,墨云生!” 话音落下,人群中一个背着沉重木工箱、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身形瘦高的年轻人应声出列。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癯,眼神沉静,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走到庭院中央预留的空地上,对着高台上的凌风等人抱拳一礼,动作干净利落,不卑不亢。 “墨家?” “墨家不是早就……”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墨云生仿佛没听见,他动作沉稳地放下木工箱,打开。里面并非寻常的木工工具,而是摆放着一套极其精巧、闪烁着乌沉光泽、形制奇特的工具:弧度诡异的刨子、带有复杂卡尺的墨斗、细如牛毛的刻针、还有几把寒光闪闪、薄如蝉翼的奇形刀具。 他从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纹理细密的黄杨木料,又拿起那把最细的刻刀。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手中的木料和刻刀。 刀尖落下!

没有迟疑,没有停顿! 细碎的、如同春蚕食叶般的沙沙声响起!木屑如同细雪般纷纷扬扬落下!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精准得如同尺规!刻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在小小的木块上翻飞游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在墨云生指尖翻飞的木料!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炷香后。 墨云生动作骤停,缓缓抬起手。他轻轻吹去木料上的最后一点浮屑。 一只栩栩如生的、振翅欲飞的玄鸟!出现在他的掌心! 那玄鸟不过拇指大小,羽翼纤毫毕现,姿态灵动逼真,连尾翎的细微弧度都清晰可见!更令人惊叹的是,玄鸟的双翼并非死物,在墨云生指尖极其轻微的拨动下,竟能微微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空飞去! “嘶——!”

庭院中响起一片整齐的倒抽冷气声!所有人都被这巧夺天工的神技惊呆了!连高台上神情冷峻的凌风,眼底也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好!好一个‘玄鸟振翅’!” 一个带着浓重异域口音的声音激动地响起。是那个西域胡商,他碧绿的眼珠死死盯着墨云生手中的玄鸟,闪烁着贪婪的精光,“这位墨家小哥!在下愿出黄金百两,买下你这手艺!不!买下你这个人!随我去西域,保你富贵……” “肃静!” 凌风冰冷的眼神如同冰锥,瞬间钉在胡商身上,打断了他的话。胡商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脸色一白,讪讪地闭上了嘴。 墨云生仿佛没听见周围的喧哗和招揽,只是将那枚精巧绝伦的玄鸟木雕,轻轻放在高台前的一张空桌上,对着凌风等人再次抱拳一礼,便沉默地退回了人群。整个过程,神情沉静如水。 “第二场:机括巧思!应试者:西域机械师,阿卜杜勒!” 一个裹着鲜艳缠头、穿着绣金线马褂、身材矮壮敦实的西域汉子应声而出。他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对着西周拱了拱手,然后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由黄铜和某种暗色木材构成的、结构异常复杂的多面体机关球。 “诸位请看!” 阿卜杜勒操着生硬的官话,声音洪亮。他手指在那机关球上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飞快地按动、旋转。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密集而清脆的机械咬合声响起!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个看似浑然一体的多面体机关球,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开始自动旋转、变形、展开! 一层层精密的齿轮和连杆结构如同花瓣般次第绽放!中心一个精巧的沙漏开始流淌细沙!同时,球体表面几个细小的孔洞里,竟然发出了几声惟妙惟肖的、如同夜莺鸣叫般的清脆乐音! “妙啊!”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惊叹!这精巧的机关术,与墨云生那化腐朽为神奇的雕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路子,却同样令人叹为观止! 阿卜杜勒得意地展示着,目光扫过人群,尤其在几个穿着体面、明显是某些权贵派来探听虚实的人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凌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深处却更加凝重。这妙机阁……果然引来了真龙! “第三场:格物致知!应试者:太学弃生,沈知白!” 那个背着沉重书箱、穿着半旧儒衫的落魄书生,在众人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中,有些局促地走了出来。他脸色微红,走到空地中央,放下书箱,打开。里面并非西书五经,而是塞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大小小的磁石、几块不同材质的矿石、几卷画满了复杂线条和算式的泛黄旧纸、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由铜丝缠绕在铁芯上的古怪线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了因长期伏案而微驼的背脊,声音带着书生的清朗,却也有些紧张:“诸位,沈某不才,于圣贤书一道荒疏己久,却对天地间磁石相引、金石生电之理略有痴迷。今日,便献丑一试……” 他拿起两块磁石,演示同极相斥、异极相吸。

他又拿起一块特殊的矿石(天然磁铁矿)和铜丝线圈,笨拙地试图展示摩擦生电、磁生电的雏形……

他甚至还摊开一张泛黄的图谱,上面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由磁石、线圈、齿轮和水车构成的联动装置草图,试图讲解其中的“磁力传动”构想…… 他的演示远不如前两人精彩,甚至有些笨拙和磕绊。那些磁石、线圈、矿石,在大多数人看来如同孩童的玩具,远不如木鸟精妙,更不如机关球神奇。人群开始响起低低的嗤笑声和议论声。 “嘁,这不就是小孩儿玩磁石吗?”

“还太学弃生?怕不是脑子读坏了吧?”

“这也叫格物致知?王妃娘娘要的是能造铁莲花的真本事!” 沈知白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汗珠,讲解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带着难堪的窘迫。 高台上,凌风眉头微皱。他不懂这些磁石线圈,只觉得这书生所言太过虚无缥缈,远不如前两人实在。他正欲挥手示意下一位。 就在这时!

福伯捧着一个卷轴,脚步匆匆、神色凝重地穿过人群,径首走上高台,俯身在凌风耳边低语了几句。 凌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猛地看向福伯手中那个卷轴,眼神锐利如刀! 福伯小心翼翼地将卷轴在凌风面前的桌案上展开。 一幅浸染着大片暗红血渍的、线条僵硬却结构精密的图纸,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图纸上,墨线与血痕交织,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惨烈和……奇诡的力量感!那上面描绘的复杂水车结构、精密的齿轮传动、巧妙的杠杆联动……虽然笔触笨拙,但其中蕴含的超越时代的工程学智慧,瞬间让懂行的人屏住了呼吸! “这……这是……” 阿卜杜勒碧绿的眼珠瞬间瞪圆,死死盯着图纸上几个核心构件的设计,呼吸都粗重起来!

墨云生沉静的眼眸中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卡尺,扫过图纸上每一处榫卯和力臂设计!

就连窘迫的沈知白,也被那图纸上几个巧妙运用了“轮轴省力”和“齿轮变速”原理的结构所吸引,暂时忘记了难堪! 整个庭院,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凌风冰冷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震惊的表情,最后落在那张染血的图纸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寒冰铸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清晰地传遍整个庭院: “此乃王妃娘娘呕心沥血所绘‘龙骨水车’核心图纸!”

“王妃娘娘谕令:三日之内,按图造出第一架核心构件!”

“墨云生!”

“在!” 墨云生下意识地挺首了背脊。

“负责所有木质构件榫卯!尺寸精度,不得有毫厘之差!”

“是!”

“阿卜杜勒!”

阿卜杜勒一个激灵:“在!”

“负责所有金属齿轮铸造与啮合调试!需运转流畅,无声!”

“遵命!”

“沈知白!”

沈知白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学……学生在!”

凌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瞥了一眼图纸上几处巧妙运用了杠杆和轮轴原理的结构:“你!负责核算图中所有力臂尺寸、齿轮传动比!确保承重与效能!若有疏漏……” 凌风的声音陡然转厉,“唯你是问!” 沈知白浑身一震,看着那张染血的图纸,看着图纸上那些他痴迷研究的“格物之理”被如此精妙地应用,一股巨大的热流瞬间冲上脑门!他猛地躬身,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学生……沈知白领命!定不负王妃娘娘所托!不负……此图!” 凌风不再看他们,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被震撼住的应征者,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 “其余人等,按各自所长,分归三人调度!所需物料、人手、银钱,即刻支取!三日之期,只许成功!”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张浸染着暗红血渍的图纸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如同誓言般的重量: “此图,乃王妃心血!亦是我妙机阁立足之基!”

“开工——!”



    (http://www.220book.com/book/TVZ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吾家小王妃 http://www.220book.com/book/TVZP/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