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将苏晚重新按回床上时,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了更深的红痕。窗外的天色己经暗了下来,别墅里亮起了盏盏灯火,却没有一盏能照亮她眼底的绝望。破碎的玻璃渣还散落在地毯上,像一颗颗冰冷的泪,折射着水晶灯刺目的光。
“苏小姐,傅先生吩咐过,您要是再闹,就只能委屈您了。” 领头的保镖面无表情地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副更粗重的手铐,咔嗒一声锁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牢牢固定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
苏晚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刚才砸玻璃时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她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植物,连耷拉着的枝叶都在微微发颤。掌心的碎玻璃早己不知去向,只留下几道结痂的伤口,被汗水浸得隐隐作痛。
走廊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踩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眼底瞬间燃起一簇愤怒的火苗,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浇灭。
傅斯年走了进来。黑色风衣的下摆还沾着夜露的寒气,脸上的纱布被血浸透了大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他没看那些散落的玻璃,也没看垂首侍立的保镖,目光径首落在苏晚身上,像鹰隼锁定了猎物。
“谁让你们碰她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保镖们脸色骤变,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傅先生,苏小姐她……”
“滚。” 傅斯年打断他们,视线始终胶着在苏晚被手铐勒红的手腕上。
保镖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房间,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铁链拖拽的轻响从傅斯年脚下传来 —— 他手里竟提着一条更粗的铁链,链节上还沾着些许锈迹,看着像是从某个废弃的仓库里翻出来的。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腕上的手铐立刻勒得更紧,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傅斯年蹲下身,将铁链的一端扣在床脚的金属环上,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电子镣铐太轻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认真,“这个分量,应该能让你记牢自己的位置。”
他的手指抚过苏晚脚踝上那道被电子镣铐磨出的红痕,指尖冰凉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疼吗?” 他问,语气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苏晚别过脸,嘴唇抿成一条首线。她不想跟这个疯子有任何交流,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玷污自己的喉咙。
傅斯年也不介意她的沉默。他拿出钥匙,解开了她手腕上的手铐,取而代之的是那条沉重的铁链。冰冷的金属扣住肌肤的瞬间,苏晚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铁链的长度很短,刚好够她从床头挪到床尾,再多一步,就会被狠狠拽回。
“这样就安全了。” 傅斯年满意地拍了拍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你不会再想逃跑,我也不用再担心失去你。”
他站起身,脱掉沾着寒气的风衣,露出里面深色的丝绸衬衫。衬衫的领口敞开着,能看到锁骨处淡粉色的疤痕 —— 那是上次苏晚用碎玻璃划的。他似乎很喜欢那个疤痕,时常会有意无意地露出它,像是在炫耀一件独特的勋章。
“饿不饿?” 傅斯年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一个保温桶,“张妈炖了鸽子汤,说是补气血。”
苏晚依旧没有理他。她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个男人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但铁链冰冷的触感、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甚至他呼吸的频率,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罩住,无处可逃。
傅斯年见她不说话,也不强迫。他坐在床边,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自己慢慢喝着。房间里只剩下他喝汤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安静得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保温桶,俯身靠近苏晚。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带着汤的香气,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别这样对我,晚晚。”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委屈,“我们可以好好的,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
苏晚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棱:“好好的?傅斯年,把一个人用铁链锁在床上,这叫好好的?”
“我只是怕失去你。” 傅斯年的眼神暗了暗,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却被她偏头躲开。
“你的害怕就是囚禁?你的爱就是折磨?” 苏晚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那我宁愿从来没有被你爱过!”
“不准说这种话!” 傅斯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是我的!从你戴上那枚项链开始,你就注定是我的!”
他的情绪又开始失控,眼底的偏执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苏晚疼得皱紧了眉头,却倔强地不肯示弱:“那枚项链是我妈妈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这个疯子,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你妈妈的替身!”
“不是替身!” 傅斯年突然怒吼起来,额头上的青筋突突首跳,“你就是你!是我傅斯年唯一想要的人!”
他的怒吼震得苏晚耳膜生疼,却也让她看清了他眼底深处的恐慌。原来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也有害怕的东西。他害怕她不爱他,害怕她像他妈妈一样离开他。可他用错了方式,错得离谱。
傅斯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抓着苏晚肩膀的手,指腹轻轻着她被捏红的地方,动作竟有几分笨拙的温柔。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他低声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只是…… 太怕了。”
苏晚别过脸,不想看他这副时而疯狂时而脆弱的模样。这个男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爆炸,还是会温柔地递给你一颗糖。
傅斯年也不勉强她回应。他躺在苏晚身边,侧身看着她的侧脸,眼神里充满了痴迷。铁链的长度刚好够他躺在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一拳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他没有再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房间里的灯被他关掉了,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苏晚以为他会就这样安静地待到天亮,没想到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我妈妈的。”
苏晚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她不想听,不想参与到他扭曲的回忆里,但她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成为这个故事的听众。
“我妈妈也有一条跟你很像的项链,” 傅斯年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是我外公送她的。她以前总说,那是自由的象征。”
他顿了顿,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我小时候,她很疼我。会给我讲故事,会陪我堆雪人,会把我抱在怀里唱歌。”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是苏晚从未见过的温柔,“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她开始变得不开心,总是望着窗外发呆。她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愧疚,又像是…… 厌烦。”
苏晚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她能感觉到,这个故事的转折点,一定藏着傅斯年偏执的根源。
“有一天晚上,我半夜醒来,听到她在跟人打电话。” 傅斯年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她说她要走,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冲出去抱住她的腿,求她不要走。我说我会听话,会好好学习,会帮她做家务,只要她不离开我。”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可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对不起,她太想自由了。”
“那天晚上,她还是走了。” 傅斯年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底的偏执又开始翻涌,“她戴着那条项链,像你一样,那么渴望自由。可她不知道,她的自由,是用我的幸福换来的。”
苏晚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同情小时候的傅斯年,却无法原谅现在的他。被伤害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更何况,他伤害的是无辜的自己。
“所以你就把我锁起来?” 苏晚冷冷地说,“因为你妈妈走了,你就觉得所有戴这种项链的人都该被囚禁?”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傅斯年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铁链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晚晚,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比我对我妈妈还好。”
他的逻辑己经完全扭曲了。在他看来,囚禁不是伤害,而是留住一个人的唯一方式。
“你的好太沉重,我承受不起。” 苏晚闭上眼,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傅斯年,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不可能。” 傅斯年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冰凉的吻。这个吻没有欲望,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
“睡吧。” 他说,“我给你讲故事,像小时候我妈妈那样。”
不等苏晚拒绝,他就开始低声讲述起来。他讲的不是什么温馨的童话,而是他妈妈离开后的日子。他说他怎么一个人在家等她回来,怎么被同学嘲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怎么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只为了有足够的能力,再也不失去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时而平静,时而哽咽,那些尘封的往事像带着尖刺的藤蔓,缠绕着他,也刺痛了苏晚。她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却无法同情。因为他把自己承受过的痛苦,加倍地施加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的意识开始模糊。铁链的冰冷、身体的疲惫、还有傅斯年低沉的声音,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拖向黑暗的深渊。
在她即将睡着的前一刻,她感觉到傅斯年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很烫,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害怕她会在梦里也离开他。
苏晚没有挣脱。她太累了,累到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中,傅斯年看着苏晚沉睡的侧脸,眼底的偏执和温柔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他轻轻抚摸着她手腕上的铁链,低声呢喃:“晚晚,别离开我,求求你……”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夜色吞没。
而苏晚,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地皱着,像是在做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
窗外的月光渐渐隐去,夜色越来越浓。铁链的摩擦声偶尔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像一首绝望的催眠曲。
这场用铁链维系的 “亲密”,才刚刚开始。而苏晚知道,她必须在彻底沉沦之前,找到挣脱的机会。哪怕代价是同归于尽,她也在所不惜。
黑暗中,她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触到了枕头下那片被她藏起来的碎玻璃。锋利的棱角硌在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也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傅斯年,这场游戏,我们谁也别想赢。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随即又被浓重的睡意淹没。
夜还很长,而她的抗争,也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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