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味钻进鼻腔时，苏晚正用袖口擦拭脚踝上的血痕。双重铁链在皮肤磨出环形的溃烂，渗出的血珠粘住镣铐，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细针在扎。气窗透进的光线越来越亮，她数着墙上的划痕 —— 这是被囚禁的第三十七天。
傅斯年昨晚没有再来。他似乎很满意把她丢在这里的效果，任由黑暗和恐惧一点点吞噬她的意志。苏晚摸出藏在袖口的碎玻璃，在墙壁上又划下一道新痕。玻璃边缘早己被体温焐热，却依然锋利得能轻易划破皮肤，就像傅斯年那些温柔包裹的恶意。
铁链突然哗啦作响，头顶的灯骤然亮起。苏晚下意识地将碎玻璃藏进掌心，玻璃刺破皮肤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傅斯年站在楼梯口，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他手里端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放着面包和牛奶，还有一小瓶碘伏。
“看来你想通了。” 他走下楼梯，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没有哭闹，没有乱砸东西，比昨天乖多了。”
苏晚低着头，长发遮住半张脸。她知道现在反抗只会招致更可怕的后果，林泽的短信像一道微光，让她必须暂时收起所有棱角。
傅斯年蹲在她面前，放下托盘，拿起碘伏棉签。棉签碰到溃烂的伤口时，苏晚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的动作顿了顿，突然笑了：“现在知道疼了？当初用碎玻璃划锁链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他的指尖划过镣铐上的划痕，那里还残留着金属被摩擦的亮色。“晚晚，别跟我玩这些小动作。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该清楚谁才是主人。”
苏晚咬住下唇，任由他用碘伏涂抹伤口。刺痛感沿着神经蔓延到心脏，却远不及他话语里的冰冷伤人。她突然想起傅斯年母亲日记里的句子：“他的温柔是淬了毒的蜜糖，尝一口就会万劫不复。”
“今天带你上去。” 傅斯年突然说，他收起棉签，将面包递到她嘴边，“张妈做了你以前爱吃的蟹粉小笼包，再不吃就凉了。”
苏晚没有张嘴。她知道这突如其来的 “优待” 绝不是慈悲，傅斯年的温柔从来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不饿？” 傅斯年的眼神沉了沉，他捏着面包的手指逐渐收紧，面包屑簌簌落在她的锁骨上，“还是想等你的林学长来救你？”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傅斯年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他的眼底翻涌着浓重的阴鸷，像酝酿着风暴的黑海：“我查到了，林泽的公司破产后，一首在偷偷找你。他以为躲在郊区的废弃工厂就能瞒过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苏晚面前。照片上，林泽拄着拐杖站在工厂门口，腿上还打着石膏，正是上次被傅斯年的车撞断腿后留下的痕迹。
“他还真是命大。” 傅斯年轻笑出声，指尖抚摸着照片上林泽的脸，像在打量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不过没关系，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证明死亡有多轻易。”
苏晚猛地扑过去想抢照片，却被铁链拽得重重摔倒在地。她趴在地上，看着照片里林泽苍白却坚定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是她害了他，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林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傅斯年弯腰捡起照片，用打火机点燃。火苗舔舐着相纸，林泽的身影在火光中逐渐扭曲、消失。“看到了吗？” 他捏着燃烧的照片凑到苏晚眼前，火烫的灰烬落在她的手背上，“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苏晚猛地挥手打开他的手，手背被烫出几个燎泡。她死死地瞪着傅斯年，眼神里的恨意像要凝成实质的冰锥：“傅斯年，你这个魔鬼！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 傅斯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突然拽起苏晚的铁链，将她拖向楼梯，“我的报应就是你，晚晚。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我。”
回到卧室的那一刻，苏晚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原本空旷的房间被重新布置过，换上了新的地毯和窗帘，空气中弥漫着她惯用的白茶香薰。梳妆台上摆着一排崭新的化妆品，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连衣裙，全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傅斯年解开她脚踝上的铁链，换上一条更细巧的电子镣铐。镣铐贴着皮肤，传来微微的凉意，比之前的铁链更具侮辱性 —— 它不限制行走范围，却能随时监测她的位置，甚至可以远程释放电流。
“喜欢吗？” 傅斯年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只要你乖乖的，我们可以像正常情侣一样生活。我会对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苏晚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她看着这个被精心布置却依然像牢笼的房间，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傅斯年，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忘记地下室的一切？就能让我像宠物一样对你摇尾乞怜？”
“为什么不能？” 傅斯年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忘了林泽，忘了外面的世界，只看着我一个人。”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偏执，“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除了自由。”
“我想要的，恰恰是你最不可能给的。” 苏晚的声音冷得像冰，“傅斯年，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东西是金钱和控制换不来的。”
傅斯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突然抓住苏晚的手腕，将她拽到梳妆台边，强行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或许是我对你太宽容了，才让你总想着那些不该有的东西。” 他打开指甲油的瓶子，深红色的甲油像凝固的血，“今天我们来学点新东西，比如…… 怎么取悦我。”
他的手指捏住她的指尖，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是张妈昨天趁她睡着时打理的。甲油刷划过指甲，留下鲜艳的红色，与她苍白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看，红色多适合你。” 傅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痴迷，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背，“像玫瑰，带刺的玫瑰。”
苏晚的手指僵硬地蜷缩起来，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地下室的泥土，与这精致的妆容格格不入。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敲打着胸腔。
就在这时，藏在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那是一部极其小巧的翻盖手机，是她之前藏在玩偶肚子里，傅斯年几次搜查都没发现的。手机震动的频率很轻，像一只振翅的蝴蝶，却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掀起惊涛骇浪。
苏晚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能感觉到傅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和怀疑。
“什么声音？” 傅斯年的手指停在她的指甲上，深红色的甲油滴落在白色的裙摆上，像溅落的血珠。
“没…… 没什么。” 苏晚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她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可能是窗外的鸟撞到玻璃了。”
傅斯年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三秒，没有说话，继续给她涂剩下的指甲。但苏晚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己经不在指甲上了，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流。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比刚才更急促，像是在催促。
苏晚的手心沁出冷汗，后背的衣服瞬间被浸湿。她知道必须想办法拿到手机，那很可能是林泽发来的消息，是她唯一的希望。但傅斯年就在身边，他的手指几乎贴着她的皮肤，任何微小的动作都可能被发现。
“好了。” 傅斯年放下甲油刷，满意地看着她鲜红的指甲，“真漂亮。”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现在，该学点别的了。”
他的吻顺着指尖向上，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里正是刚才被烫伤的地方。温热的唇舌舔过燎泡，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苏晚忍不住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别怕。” 傅斯年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蛰伏的猛兽，“很快就不疼了。”
他的吻越来越往下，落在她的锁骨上，那里还残留着之前被他咬出的红痕。他的手开始不规矩地游走，从她的腰际滑到后背，指尖勾着她的衣摆，一点点向上撩起。
苏晚的心脏狂跳，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再这样下去，不仅拿不到手机，还会被他缠住，失去最佳的机会。
“我想去洗手间。” 她突然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指甲没干，我想洗下手。”
傅斯年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眼底的欲望还未褪去，带着一丝不耐烦：“等会儿再去。”
“不行，会蹭掉的。” 苏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甚至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你不是想让它们漂漂亮亮的吗？”
傅斯年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最终，他松开了手，冷哼一声：“快去快回。”
苏晚几乎是逃一般冲进洗手间，反手锁上门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指尖的红甲油因为用力而蹭掉了一小块。
她迅速从马桶水箱的夹层里拿出那部小巧的手机，屏幕还在微弱地亮着，显示有两条未读短信。
点开短信的那一刻，苏晚的眼睛瞬间睁大，呼吸骤然停止。
发件人是林泽，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我找到你家人了，三天后接应，再等就没机会。”
三天。
只有三天的时间。
苏晚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字迹。她不是孤军奋战，林泽还在努力，她的家人还活着，还有希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傅斯年不耐烦的敲门声：“好了没有？”
苏晚迅速擦干眼泪，删掉短信，将手机藏回水箱夹层。她对着镜子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然后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傅斯年靠在门框上，眼神阴鸷地盯着她，像在审视一件物品。“洗这么久？”
“指甲有点难干。” 苏晚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怕蹭掉了，你会不高兴。”
傅斯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笑了：“算你识相。”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卧室带，“现在，我们该继续刚才的事了。”
苏晚的身体僵硬着，任由他搂着自己。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林泽的短信，三天，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准备。她需要想办法摆脱傅斯年的控制，需要找到接应的地点，需要确保家人的安全……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回到卧室，傅斯年将她按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她的旁边，指尖把玩着她鲜红的指甲。“在想什么？” 他突然问，眼神锐利如刀，“从洗手间出来后，你就不对劲。”
“没什么。”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就是在想，三天后是什么日子。”
傅斯年的眼神亮了一下，似乎对她的话题很感兴趣：“你想知道？”
苏晚点点头，心脏狂跳。她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话会引来什么，但现在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
“三天后，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纪念日。” 傅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在精神病院外的那个雨夜，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颈间的玫瑰项链在路灯下闪闪发光。”
他的眼神陷入回忆，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偏执：“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是上天派来救赎我的天使。”
苏晚的胃一阵翻涌。救赎？他所谓的救赎，就是将她囚禁起来，剥夺她的自由，让她和他一起坠入地狱吗？
“你知道吗？” 傅斯年凑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危险，“为了找到你，我花了整整三年。你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喜好，我都了如指掌。我知道你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知道你睡觉时喜欢抱一个玩偶，知道你害怕打雷的夜晚……”
他的话语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苏晚紧紧缠绕，让她窒息。原来从很早以前，她就己经活在他的监控之下，像一只被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怕？” 傅斯年轻笑出声，他的吻落在她的耳垂上，带着冰凉的触感，“但这就是我的爱，晚晚。浓烈，纯粹，不容置疑。”
他的手突然用力，将她拽进怀里。苏晚猝不及防，撞在他的胸口，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那味道曾经让她觉得安心，现在却只让她感到恐惧。
“放开我！” 苏晚挣扎着，手脚并用地推他，却被他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傅斯年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他的吻越来越激烈，像要将她吞噬。苏晚偏头躲开，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带着惩罚的意味，用力吮吸着，留下清晰的红痕。
“别碰我！” 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傅斯年，你这个疯子！”
傅斯年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眼底翻涌着怒火和受伤：“疯子？就因为我太爱你了吗？” 他的手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抗拒我的样子，我有多难受？”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疯狂，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和一个疯子讲道理，本身就是一件荒谬的事。她停止了挣扎，任由眼泪滑落，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麻木。
傅斯年看到她的表情，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困惑的茫然。他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笨拙地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别哭了，晚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太爱你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苏晚一阵恍惚，几乎要被他迷惑。但地下室的黑暗，林泽的短信，还有手腕上的烫伤，都在时刻提醒着她，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累了。” 苏晚推开他，声音沙哑而疲惫，“想休息一下。”
傅斯年看着她苍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你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苏晚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闭上眼睛。但她根本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林泽的短信和傅斯年疯狂的眼神。她能感觉到傅斯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像实质的针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苏晚悄悄转过身，看到傅斯年己经睡着了。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一丝警惕和不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有几分孩子气的脆弱。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迅速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让她清醒过来。她不能对这个男人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怜悯，那是对自己，对林泽，对所有帮助过她的人的背叛。
她小心翼翼地起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心里默默盘算着。三天，她必须在这三天里找到机会，配合林泽的计划，逃离这个地狱。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极其微弱，却足以让她瞬间警觉。她迅速走到洗手间，锁上门，拿出手机。
是林泽发来的第二条短信，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城郊废弃工厂，三天后午夜十二点。”
苏晚看着那条短信，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废弃工厂，那正是林泽现在藏身的地方。他竟然要在那里接应她，这太危险了，傅斯年很可能己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林泽冒死换来的机会，也是她唯一的希望。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光明大道，她都必须走下去。
苏晚删掉短信，将手机藏回水箱夹层。她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眼神坚定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三天后的午夜十二点，她会准时出现在废弃工厂。
傅斯年，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她转身走出洗手间，回到卧室。傅斯年还在睡着，眉头依然皱着。苏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一遍遍地规划逃跑的路线和细节。
夜色渐深，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即将爆发的风暴。
苏晚知道，未来的三天，将会是她人生中最艰难、最危险的三天。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傅斯年的一切试探和控制，为三天后的逃跑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手背上的燎泡，那里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所遭受的一切。恨意和求生的欲望在她的心底交织，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在这片黑暗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而在她不知道的角落，监控屏幕前，傅斯年的助理正将手机震动的画面和苏晚异常的反应一一记录下来，发送给远在公司的傅斯年。
手机屏幕上，傅斯年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盯紧她，看看她的小情人还有什么花样。”
屏幕的光映着助理面无表情的脸，整个别墅像一个巨大的蛛网，而苏晚和林泽，就是那即将落入陷阱的蝴蝶。
一场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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