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宙的终焉，所有的神祇、所有的英雄、所有的恶棍，都将听到同一声钟响。那不是审判，也不是救赎。那只是……散场前的提醒。”
中心城，国家科学博物馆。一座正在崩溃的舞台。
蝙蝠侠站在屋顶，雨水混合着哥谭的罪恶，从他的披风上滑落。他像一个孤独的、顽固的墓碑，凝视着下方那场，由他的“正义联盟”所主演的、充满了荒诞与失败的“首映式”。
他输了。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他试图用“逻辑”，去对抗“混沌”。而小丑，甚至懒得亲自出手，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向他证明了——在绝对的、纯粹的“荒谬”面前，所有的逻辑，都只是一个更精致的、更好笑的笑话。
巴里的速度，被一个“悖论”锁死。哈尔的意志，被一句“何必”所消解。“真理”的神性，在“非逻辑”面前，变成了一堆无用的、报错的代码。
他们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一群人。
但他们，甚至，都无法打败一个“概念”。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深刻的疲惫，“我……我们，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武器。”
“或许吧，布鲁斯老爷。”通讯器里，传来管家那永恒不变的、平静的声音，“但有时候，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武器，本身，就是找到正确武器的、第一步。”
就在这时，那声，响彻全球的、来自宇宙的“鼓点”，和那段，充满了自由与顽劣的“山歌”，通过通讯器，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看到了。通过卫星，他看到了那场发生在高空中的、荒谬的、神与神的战争。
他看到了一个自大的太阳神，如何用自己的愤怒，去“喂养”一个更高级的毁灭法则。 他看到了一个狂暴的雷神，如何用自己的“尊严”，为一场灾难，踩下了油门。 他还看到了……一只猴子。一只扛着麦克风，用五音不全的歌声，意外地，将整个世界的“现实稳定度”，从崩溃的边缘，又强行“唱”了回来的、金色的猴子。
蝙蝠侠，看着这一切。
他那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大脑，在这一刻，放弃了所有的战术推演，放弃了所有的心理侧写。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然后，他笑了。
那不是一个小丑式的、疯狂的笑。也不是一个布鲁斯·韦恩式的、苦涩的笑。
那是一个……彻底“了然”的、发自内心的、充满了自嘲与解脱的笑。
他终于，懂了谜语人那个谜题的答案。
“什么东西，你跑得越快，它就变得越慢；你越想看清，它就变得越模糊？”
是**“答案”**本身。
你越是疯狂地追逐一个“终极答案”，这个世界，就会用越发疯狂的、更多的“问题”，来回答你。
“巴里！”蝙蝠侠的声音，通过通讯器，重新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命令，而是一种……分享，“别跑了。停下来。”
迷宫中，正在徒劳奔跑的巴里，闻言一愣。
“你跑得越快，这个迷宫的变化，就越符合你的‘预期’。它是在利用你的‘思维惯性’。”蝙-蝠侠说，“所以，别去想‘出口’。就现在，停在原地。然后……往回走。”
“往回走？！”巴里觉得这简首是疯了。
“对。用你最慢的速度，一步一步，走回你进来的地方。”蝙蝠侠的声音，带着一种全新的、笃定的力量，“当你不去追寻‘答案’时，那个所谓的‘谜题’，就不复存在了。”
巴里犹豫了。但，他选择相信。
他停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如同一个普通人散步一样，向着入口走去。
奇迹发生了。
那个不断变化的、充满了恶意与智慧的迷宫，在失去了他这个高速的“参照物”之后，仿佛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它变化的频率，越来越慢，越来越模糊。最终，在巴里走出第一步的时候，所有的绿-色线条，都如同被雨水冲刷的粉笔画一样，消失了。
而在大厅的另一端。
“哈尔！”蝙蝠侠的声音，再次响起，“别用意志去对抗‘荒谬’。你越是想用你的‘意义’，去战胜它，你就越是会陷入它为你设计的‘无意义’的陷阱。”
“那我要怎么做？跟他一起跳舞吗？”哈尔的声音，依旧充满了玩世不恭。
“不。”蝙-蝠侠说，“你要……承认它。”
“承认，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很无聊，很荒谬。承认，你我，这些所谓的‘英雄’，有时候，就是很好笑。当小丑告诉你，这是一个笑话时，你最好的反击，不是一脸严肃地反驳他。”
“而是……笑得比他更大声。”
哈尔愣住了。
然后，他看着自己手中那个，还在闪闪发光的、巨大的绿色迪斯科球。
他笑了。
发自内心地，被自己这个愚蠢的样子，逗笑了。
“哈哈哈……该死的，你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随着他发自内心的、不再被毒素所影响的笑声，他那因为“动摇”而涣散的意志力，重新凝聚了起来。那个迪斯科球，瞬间，变回了一道纯粹的、充满了力量的、坚定的绿色光芒。
稻草人的“哲学武器”，失效了。
而在他们面前，“真理”，她那双纯金色的眼眸，也停止了报错。她看着这两个，用一种“非逻辑”的方式，解决了“非逻辑”难题的队友，她那绝对理性的“神性”核心里，第一次，被植入了一个，全新的、无法被量化的数据。
那个数据，名叫：“人性”。
“归藏”空间站。
维克多·沈，并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正义联盟那场小小的“期中考试”上。
他的目光，穿透了时空，凝视着那个，正在他面前，缓缓打开的、通往终极虚无的“门”。
那个代号“深渊”的界面，己经不再是一个数据窗口。
它，变成了一个……真实的、物理的、正在与“归藏”空间站本身，进行空间重叠的“奇点”。
空间站内，所有的物质，都在发生着细微的、令人不安的变化。
笔首的走廊，在视觉的尽头，出现了不该存在的弯曲。金属的墙壁上，偶尔，会像水面一样，泛起一圈圈涟漪。甚至连“时间”本身，都开始变得不再稳定。戴安娜刚刚倒满的一杯水，在下一秒，就可能，变成一杯，己经蒸发了一半的、温热的水。
“现实的‘底层代码’，正在被一种更高级的、无法被识别的‘病毒’，所改写。”戴安娜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维克多，你的‘天道’，还能维持多久？”
“‘天道’，无法修复一个，正在‘溶解’的系统。”维克多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他看着那扇越来越清晰的“门”，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即将见到“最终答案”的、求道者般的狂热。
“但，”他话锋一转，“当旧的‘系统’崩溃时，也正是，建立一个全新的、更强大的、由我来定义所有‘法则’的‘新系统’的……最佳时机。”
他转过身，启动了“归藏”空间站的、最高级别的“变革”协议。
“通知托尼·斯塔克，‘摇篮曲协议’，进入第二阶段。我需要浩克，那个‘网络之怒’的化身，去对抗，来自网络的‘精神污染’。”
“通知‘盖亚摇篮’。启动‘伊甸园’计划。我需要帕米拉的‘绿意’，去稳定地球的‘物理’层面。我需要哈琳的‘洞察’，去安抚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我需要塞琳娜的‘网络’，去找到并切断所有，正在传播‘深渊呓语’的节点。”
“而你，戴安娜，”他看着这位，早己斩断神格，却依旧拥有神之智慧的亚马逊女王，“我需要你，去做你最擅长的事。”
“去……联结。”
“去联结所有，还能被联结的力量。无论是蝙蝠侠的‘联盟’，还是拉的‘愤怒’，甚至是那只，无法被预测的‘猴子’。”
“告诉他们，内战，己经结束了。”
“因为，真正的‘外敌’，己经……敲门了。”
哥谭，“欢笑煤气”俱乐部。
小丑，正站在舞台中央，享受着他两位新伙伴，那充满了崇拜的目光。
突然，他停了下来。
他侧着耳朵，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你们……听到了吗？”他轻声问道。
谜语人和稻草人，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听到什么了？我只听到了，这个可悲的城市，那永不停歇的、充满了痛苦的噪音。”尼格玛说。
“不，不，不。”小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的、幸福的微笑。
那微笑，和他那些死去的信徒们，脸上的微笑，一模一样。
“听啊……”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
“多美啊……”
“那最后的、最后的、终于，能让所有人都笑出来的……宇宙级的、宏大的……”
“……钟声。”
下一秒，异变，发生了。
小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那身紫色的燕尾服，他那惨白的皮肤，他那绿色的头发……都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虚幻，仿佛，他正在被这个“现实”，所擦除。
“你……你怎么了？！”尼格玛和克莱恩，都发出了惊恐的叫喊。
“我？”小丑看着自己正在消失的双手，脸上，却露出了大彻大悟般的、狂喜的表情，“我……回家了。”
“我，就是这个不好笑的世界，所诞生的、一个‘错误’的笑话。一个……BUG。”
“而现在，”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飘渺，越来越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那个最伟大的、最古老的、最根源的、真正的‘大笑话’……它……来了。”
“它来……修复这个‘BUG’了。”
“再见了，我的先生们。记住……要笑着，看到最后哦……”
小丑的身影，在对他两位，目瞪口呆的“信徒”，行了最后一个、完美的鞠躬礼之后，彻底地，消失了。
他没有死。
他只是，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回归到了，那个，孕育了他这种“终极混沌”的、更高级的、更纯粹的“混沌”之中。
他是第一个，听懂了钟声，并主动，踏入那扇“门”的人。
全球。最后的钟声，敲响了。
那不是任何物理的声音。
那是一种，作用于“认知”本身的“坍塌”。
东京，涩谷。那个全世界最繁忙的十字路口。成千上万的人，在同一时刻，停下了脚步。他们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茫然，最后，变成了一种，看到了不该存在之物的、极致的恐惧。
因为，他们眼中的世界，失去了“深度”。
所有的建筑，所有的人，所有的车辆，都变成了一个个，没有立体感的、如同剪纸般的“平面”。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幅，正在被压扁的、巨大的、诡异的2D画卷。
伦敦，泰晤士河。河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停止了流动。然后，开始，向上，向着天空，倒流而去。形成了一道，连接着天地-的、灰色的、沉默的瀑布。
开罗。太阳神拉，发现，他轨道炮射出的“光”，其速度，正在变得……不稳定。光，不再是恒定的。光，有了“情绪”。它，累了。
而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都开始，响起那段，冰冷的、充满了数学性的、疯狂的“歌声”。
“那永恒的并非死亡，在奇妙的万古之中，即便死亡亦会消逝。”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现实的结构，正在瓦解。
人类，用了数千年，所建立起来的、关于“物理”、“逻辑”、“因果”、“时间”和“空间”的所有认知，都在这最后的、无声的钟响中，变成了一个，不堪一击的、巨大的笑话。
最后的镜头。
二位英雄，刚刚从混沌军团的陷阱中，挣脱出来。
他们，也感受到了这股，席卷全球的“认知崩塌”。
他们脚下的大地，在颤抖。他们眼前的空间，在扭曲。
哈尔·乔丹，第一次，发现，他的“意志”，无法，将一堵正在“融化”的墙壁，重新变回“固体”。因为，“固体”这个概念，本身，正在变得模糊。
巴里·艾伦，第一次，发现，当“时间”本身，都开始变得像黏稠的糖浆时，他的“速度”，变得毫无意义。
而“真理”，她那双纯金色的眼眸，正在以一种即将过载的方式，疯狂地闪烁。她那绝对理性的核心，正在被这种，源于现实底层的“语法错误”，所冲击，濒临崩溃。
只有蝙蝠侠，站在那里。
他抬起头，仿佛能穿透大厅那摇摇欲坠的穹顶，看到，那个正在宇宙深处，缓缓打开的、通往终极虚无的“门”。
他知道，所有的内战，所有的阴谋，所有的英雄与恶棍的斗争，在这一刻，都己经结束了。
一场全新的、真正的、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战争，开始了。
他们的敌人，不再是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神”。
他们的敌人，是“存在”本身。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的声音，通过通讯器，响彻在空无一人的蝙蝠洞里。
他的声音，无比平静。
平静得，令人恐惧。
“……帷幕，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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