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最后那几句话,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阮泠的喉咙。
“金镶玉”针法。
姜益卿。
死得不明不白的恩师。
这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词,被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的语调串联在一起,瞬间在她脑海中引爆了一场剧烈的风暴。
阮泠的脸色,在那一瞬间,褪尽了所有的血色。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脊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从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读懂了一种名为“算计”的东西。
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令人胆寒的算计。
之前所有的疯狂、偏执、深情、示弱……
原来都只是铺垫。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不是在跟她玩一场爱恨纠缠的游戏。
他是在下一盘棋。
一盘以她为棋子,以整个娱乐圈为棋盘,以人心最深处的欲望和执念为赌注的,生死棋!
姜益卿的出现,不是偶然。
她那番看似“无理取闹”的挑衅和“挖墙脚”的行为,也并非心血来潮。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甚至,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知道姜益卿的软肋,知道她对“金镶玉”针法的执念。
所以他故意在颁奖典礼上发疯,故意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引来所有人的注目,也包括姜益卿。
然后,他又用那份荒唐的遗嘱,将她牢牢地捆在自己身边,逼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姜益卿伸出的“橄榄枝”。
他这一步棋,走得狠辣至极。
他不仅彻底断了她所有的退路,让她只能依附于自己;更是亲手将她,推到了姜益卿这个女人的对立面!
他利用她的骄傲,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你……你早就知道了?”阮泠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陆烬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非但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流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愉悦。
他很享受这种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尤其是,当被玩弄的对象,是她。
“我不知道啊。”
他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得像个天真的孩童,说出的话却恶毒如蛇蝎。
“我只是碰巧,比你更了解你的对手而己。”
他缓缓向她走近,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她笼罩,那股熟悉的、充满了侵略性的气息,让她几乎要窒息。
“姐姐,你现在明白了吗?”
他伸出手,这一次,他的指尖没有触碰她的皮肤,而是轻轻地,抚上了她旗袍上那条用金线绣成的龙。
那冰凉的触感,让阮泠浑身一颤。
“在这个圈子里,光有风骨和才华,是没用的。”
他的声音,像是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和冰冷的现实。
“你那点可怜的骄傲,在真正的资本和权势面前,一文不值。他们想让你生,你就能生。他们想让你死,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顿了顿,指尖顺着龙身,缓缓滑下,最终,停在了龙的爪子上。
那龙爪,正紧紧地抓着一颗火焰燃烧的宝珠。
“而我,”他的目光,从旗袍,缓缓上移,重新锁住了她的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他身为顶级掠食者的,绝对的掌控欲,“就是能决定你生死的,唯一的权势。”
“所以,别再想着逃了。”
他俯身,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宣告了他的判决。
“从现在开始,乖乖待在我身边。”
“做我的金丝雀,做我的笼中鸟,做我……独一无二的所有物。”
“否则,我不介意亲手折断你的翅M膀,然后,再把你扔给外面那群,对你垂涎己久的饿狼。”
说完,他首起身,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痞气的笑容。
他甚至还心情很好地,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一缕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像个体贴的情人。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刚才那个面目狰狞的恶魔,只是阮泠的幻觉。
他转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张承律师,礼貌地颔首。
“张律师,麻烦您了。关于遗嘱的后续执行细节,我会让我的法务团队跟您对接。”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早己等候多时,快要急疯了的陈默。
以及,无数道在门被拉开的瞬间,便立刻聚焦过来的,媒体的目光。
陆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挂着那副招牌的、足以让所有粉丝为之尖叫的笑容,甚至还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心情颇好地说道: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一点家事,己经处理完了。”
他轻描淡写地,用“家事”两个字,为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剧,画上了一个暧昧不清,却又引人无限遐想的句号。
然后,他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潇洒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个烂摊子,和一个……被彻底击垮了灵魂的阮泠。
门,再次被关上。
这一次,后台里,就真的只剩下了阮泠和张承两个人。
没有了陆烬那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场,阮泠紧绷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到了地上。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浑身冰冷,像坠入了一个无底的冰窟。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以为自己拿到了反击的武器,却没想到,那只是对方早就为她设好的,一个更深的陷阱。
她以为自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却没想到,那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冰山一角。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她该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就在她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时,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看到张承律师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冷静,那么古井无波,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颠覆一切的心理战,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但这一次,阮泠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极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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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泠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空洞的,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望着他。
张承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与她平视。
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那种拒人千里的精英气场,消散了不少。
“您刚才,为什么要拒绝姜益卿?”他问,语气像是在探讨一个法律案例,而不是在关心一个人的命运,“从博弈论的角度来看,那几乎是您唯一的破局点。”
阮泠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砾在摩擦。
“因为……我是阮家的人。”
“阮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仅存的骄傲。
即便这骄傲,在陆烬看来,一文不值。
听到这个答案,张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然后,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和一份文件,递到了阮泠的面前。
“这是……”阮泠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阮老夫人留给您的,第二份遗嘱。”
张承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在阮泠的心湖里,激起了涟????的涟漪。
第二份遗嘱?!
“老夫人早就料到,陆烬会利用第一份公开的遗嘱来逼迫您,也料到您会因为阮家的骄傲,而拒绝所有外来的帮助。”
张承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对逝者深谋远虑的,由衷的敬佩。
“所以,她为您留下了真正的,可以反击的武器。”
他将那支录音笔,轻轻地放在了阮泠的手中。
“她说,当您真正陷入绝境,当您真正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当您决定不再逃避,而是选择与他正面开战时……”
“就听一听,这里面的内容。”
阮泠呆呆地看着手中那支冰冷的录音笔。
这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此刻却重如千钧。
这里面,到底录了什么?
是足以推翻第一份遗M嘱的证据?还是……藏着什么更惊人的,关于陆烬的秘密?
奶奶……她到底,布了怎样一个局?
就在这时,后台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了。
陈默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看到滑坐在地上的阮泠,他先是一愣,随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一样。
“阮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将手中的平板电脑,几乎是塞到了阮泠的面前。
“您快看!白月儿……白月儿她正在接受独家专访!”
屏幕上,正是当红影后白月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她面对着镜头,哭得我见犹怜,声音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采访的标题,用加粗的血红色字体,赫然写着——
《独家深扒:影帝背后的女人——为你挡刀,是我此生做过最勇敢的事》
采访中,白月儿声泪俱下地,“还原”了三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真相”。
“……当时,那群毒贩的刀,是朝着我砍过来的。是阿烬,是他想都没想,就扑过来,用他的身体,为我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他胸口那道伤,是为了我留下的。这是我们之间,用生命见证过的爱情,是我们之间,谁也无法插足的秘密……”
“我不知道为什么阮小姐会对外宣称是她救了阿烬,或许……或许她是太爱阿烬了,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吧。我不怪她,我只希望,她不要再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了……”
她的话,说得极其高明。
表面上处处为阮泠“开脱”,实际上,却字字诛心。
她将阮泠,彻底钉死在了一个“因爱生恨,冒领功劳,活在幻想里”的,可悲又可笑的第三者形象上!
而更致命的是,在这篇采访的下方,附上了一张高清的照片。
照片上,是陆烬沉睡的侧脸,他赤着上身,胸口那道狰狞的、蜈蚣一样的伤疤,清晰可见。
照片的角度,充满了亲昵和暧昧,一看就是在病房里,由最亲近的人拍下的。
这张照片,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看,我才是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我才是那个有资格,拍下他最私密、最脆弱一面的人。
你阮泠,算个什么东西?
这篇采访,像一颗原子弹,在颁奖典礼的闹剧之后,再次引爆了整个网络。
舆论,瞬间一边倒。
之前还有一些同情阮泠、欣赏她风骨的路人,在看到这篇“深情”的采访和那张“证据确凿”的照片后,也纷纷倒戈。
【卧槽!原来真相是这样!所以阮泠才是那个冒牌货?】
【太恶心了吧!救命之恩也能偷?这是人干的事吗?】
【心疼白月儿,也心疼陆烬,摊上这么一个疯女人。】
【阮泠滚出刺绣圈!滚出大众视野!不要脸!】
谩骂,像潮水一般,从屏幕里涌出,要将阮泠彻底淹没。
陈默看着阮泠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急得满头大汗:“阮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啊!现在全网都在骂您,公司的公关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您再不澄清,您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澄清?
她要怎么澄清?
说那张照片是假的?还是说白月儿在撒谎?
没有证据,她所有的辩解,都只会像个笑话。
陆烬,他不仅要将她囚禁在身边,他还要……亲手毁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名誉和尊严。
他要让她众叛亲离,身败名裂,最终,只能像一株菟丝子一样,攀附着他这棵唯一的“大树”,苟延残喘。
好狠。
真的,好狠。
阮泠看着平板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看着白月儿那张看似柔弱、实则得意的脸。
她的心,在经历了大起大落,大悲大恸之后,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死灰复燃的平静。
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决定纵身一跃的平静。
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拍了拍旗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她当着陈默和张承的面,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她没有去看那篇采访,也没有去理会陈默的催促,而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张承律师的身上,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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