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夜的沈家大宅，暗藏着山雨欲来的紧绷。
白薇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透着几分刻意，灶台上小火慢煨的参汤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沈明宇坐在轮椅上，阴鸷的目光不时扫过紧闭的保姆房门，手指烦躁地敲打着轮椅扶手。
“妈，那贱人拿乔得很，前天我给她盛的那碗粥她根本没碰，这次她会喝你的参汤？”
沈明宇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不确定。
杜若这死丫头别扭的要死。
他还能看不出来？
她明明就是嫉妒天星，渴望亲情。
偏偏还要欲迎还拒，等着家里人去哄她。
这几天他努力扮演一个好哥哥的形象，事事关心，连他自己都快吐了。
杜若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真是给她脸了。
白薇关小了火，转过身，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她走到儿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打着石膏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
“放心吧，这次妈亲自来。”
“她不是嫉妒天星能得到全家人的宠爱吗？妈就亲手为她熬一碗状元及第汤。”
白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她十几年没吃过我亲手做的饭了，我不信她会拒绝我。”
“只要她喝下去，睡死过去，明天早上就算天王老子也叫不醒她。错过一天高考，她这辈子就完了！”
母子俩目光交汇，在这一刻心照不宣。
角落阴影里，晏沉光的生魂明灭不定。
他想对着紧闭的房门无声呐喊，想穿过墙壁去摇醒杜若。
强烈的意念如同汹涌的潮水，拼命冲击着墙壁的阻隔，试图传递出去。
此刻坐在房里看书的杜若，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实则耳清目明。
一墙之隔的晏沉光生魂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焦急和愤怒，如同刺耳的警报在她感知中尖锐鸣响。
白薇在参汤里撒药粉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回放。
杜若捏了捏鼻梁轻叹一口气，第一次给了晏沉光生魂一个反馈。
稍安勿躁，没事的。
湖水般平稳的气息很快安抚了晏沉光生魂的急躁。
杜若手里转着笔，眼底一片了然于心的冰冷寒意。
这对母子为了沈天星的前程，连亲生血脉都能毫不犹豫地碾碎。
白薇这份母爱真是讽刺得令人作呕。
门外传来白薇刻意放得轻柔的声音，与她方才在厨房的狠厉判若两人：
“若若？睡了吗？妈妈看你房间灯还亮着，明天高考了，妈妈特意给你炖了点安神补气的参汤，你喝了能睡个好觉，明天精神地去考试。”
门开了。
杜若穿着简单的睡衣，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
她看着白薇手里的汤碗，眼神复杂。
白薇心中暗喜，脸上满是慈爱和关切：
“快，趁热喝了。以前是妈妈忽略你了，别怪妈妈。喝了这碗汤，好好睡一觉，明天给妈妈考个好成绩回来。”
她把好成绩三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晏沉光的生魂在杜若身后急得魂体边缘都散开了，无声的呐喊几乎形成实质的风旋。
杜若的目光扫过白薇极力掩饰下眼底的那一丝紧张，又掠过走廊阴影处沈明宇那充满期待的窥探目光。
她忽然伸出手，稳稳地接过了那碗汤。
“谢谢，沈夫人。”
杜若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走廊里却异常清晰。
她没有叫“妈”，但是白薇没有注意，也不会在意。
在白薇屏住呼吸的注视下，杜若端起碗凑到唇边，毫不犹豫地仰头，将碗中温热的液体一饮而尽。
她喝了，她真的喝了！这个傻子居然真的信了。
沈明宇几乎要笑出来。
这碗下了足量安眠药的参汤，足够让一头牛昏睡一整天。
“好孩子。”白薇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兴奋的。
“快进去休息吧，什么都别想，好好睡！”
杜若顺从地点点头，甚至对白薇露出了带着孺慕的浅浅微笑，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门关上的瞬间，白薇和沈明宇压抑不住地交换了一个狂喜的眼神，无声地击掌庆贺。
他们的爱心参汤，成了！
保姆房内，杜若脸上的那丝动容和微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她走到床边坐下，并未躺下，而是五心向天，盘膝而坐。
她喉咙微动，指尖在几个穴位上快速拂过。
方才喝下的汤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分解、逼迫着，沿着特定的路径，缓缓从她指尖的毛孔中渗出，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地毯上，形成不起眼的深色水渍。
这点雕虫小技的药力，比起师父陈解放当年为了训练她抗药性而下的猛药，简首不值一提。
想要放倒她？白薇母子未免太天真。
杜若闭上眼，气息绵长，并非沉睡，而是进入了更深层次的调息。
明天，她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翌日清晨，早餐时间，白薇早早就让沈如山送沈天星去考场。
“杜若还没出来？你马上去敲门，告诉她今天要高考。”
沈如山眉头微皱，提醒白薇。
高考当天还赖床，未免过于懈怠。
等父女俩离开，白薇看向墙上的时钟，唇角忍不住扬起。
沈明宇坐在餐厅里，胃口特别的好。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一种即将见证敌人毁灭的快意。
保姆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在白薇如同见了鬼般的惊骇目光中，杜若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她穿着干净清爽的校服，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脸色虽依旧带着病弱的苍白，但双眼清澈明亮，锐利如初晨的阳光，哪有半分昏睡不醒的萎靡。
“你怎么…？”
白薇倏然站起身，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手指颤抖地指着杜若，声音都变了调。
沈明宇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脱口而出：
“不可能！那药…”他猛地闭嘴，脸色煞白。
杜若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对失态惊惶的母子，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冰凉弧度，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沈夫人，沈大公子，早。昨晚的参汤效果不错，睡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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