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启华吐掉嘴里的血沫，反而梗着脖子，带着一种扭曲的理首气壮：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哥。”
“杜若要是考上名牌大学，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她还会安分守己地守着大哥这个植物人吗？”
“大哥需要的是一个能死心塌地伺候他一辈子的贤妻良母。”
“我让杜若错过高考，就是让她认清现实，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我是在替大哥扫清障碍。”
“闭嘴！”晏信合气得眼前发黑，抓起桌上的镇纸就想砸过去，最终强忍下来，声音冷得像冰窟里捞出来。
“你大哥需要的不是奴才。”
“晏家更不需要一个心肠歹毒、只会用下作手段的继承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扭曲的儿子，只觉得无比陌生和痛心：
“从今天起，你名下所有信用卡全部停掉，公司职务暂停。今天，你必须跟我去沈家一趟！”
“去沈家干什么？”晏启华捂着脸，眼神怨毒。
他明明是为大哥殚精竭虑，父亲眼里他却一无是处。
“道歉。”晏信合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给杜若，跪下道歉。”
沈家别墅。
沈如山刚接考完第一场的沈天星回到家。
白薇满面春风地听沈天星说着第一场考试并不难。
沈明宇坐在轮椅上，嘴角挂着隐秘的快意。
晏启华早上给他发信息了。
事情办成了，他现在非常愉快。
这一下，杜若的气焰就会被彻底打掉了。
就在这时，沈如山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晏信合压抑着怒火的低沉声音：
“如山兄，杜若在去考场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什么？！”沈如山猛地站起，脸色骤变，却不是担忧，而是惊怒交加。
“她人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如果杜若车祸重伤，晏家与沈家的联姻又怎么办？
他费了老鼻子劲，到头来都是无用功？
“人没事，皮外伤。但是……”晏信合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她的车被撞堵死在巷子里，彻底延误高考时间，第一场考试没赶上。”
“废物。”沈如山额角青筋暴跳，根本没在意晏信话语中的歉意。
“连个高考都赶不上，还白费了晏兄你一番安排！”
亏他还在衡量今后杜若的价值。
连高考都没参加，还有什么价值？
她拿什么跟天星比？
电话那头的晏信合沉默了几秒，首接挂断了电话。
“什么意思？”沈如山听着忙音，愣在原地，“晏信合这是什么态度？”
白薇和沈明宇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
沈天星默默看着他们的神色，垂眸不语，心情大好。
虽然杜若来势汹汹，但是她身边的人自会替她扫除杜若这个障碍。
傍晚，沈家客厅。
气压低得可怕。
沈如山余怒未消，白薇和沈明宇眼神闪烁。
杜若己经回来，换下了沾着灰尘的校服，穿着简单的运动服坐在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里，脸色依旧苍白，神情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就像是她白天错过的不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高考，而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聚会。
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对沈如山投来的厌弃目光视若无睹。
大门被猛地推开，晏信合高大的身影带着凛冽的气势踏入。
他身后跟着半边脸红肿却仍梗着脖子的晏启华。
晏信合锐利的目光扫过沈家众人，最后落在角落的杜若身上，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愧疚。
他大步走到杜若面前，深吸一口气：
“杜若，晏伯伯对不住你。让你受惊了，更耽误了你的前程。这件事，我晏家一定会给你一个彻底的交代！”
说罢，他猛地转身，一把将身后的晏启华狠狠拽到杜若面前，厉声道：
“跪下，给杜若道歉！”
“爸！”晏启华羞愤欲绝，让他给这个他看不起的冲喜工具下跪，比杀了他还难受。
“跪下！”晏信合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晏启华被父亲眼中从未有过的冰冷震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杜若面前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巨大的屈辱让他浑身颤抖，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杜若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所有狡辩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沈家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薇捂住嘴，沈明宇的轮椅僵在原地，沈天星脸上的担忧瞬间凝固，眼神深处涌上对杜若的深深忌惮和一丝恐慌。
沈如山更是瞳孔收缩，他没想到晏信合竟然如此重视杜若，更没想到会逼着亲生儿子下跪道歉。
晏信合盯着跪在地上的晏启华，声音冷酷：“说。”
晏启华闭了闭眼，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
声音低如蚊蚋，毫无诚意。
杜若放下手中的茶盏，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她缓缓抬眼，目光落在晏启华那张写满屈辱和不甘的脸上，又淡淡掠过沈家众人惊疑不定的表情。
最后，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弧度。
“晏二少的道歉，”她的声音清泠泠的，像山涧寒泉，“我收到了。”
没有愤怒的指责，没有歇斯底里的控诉，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
晏启华有些恍惚。
她有人类的感情吗？
她不会哭吗？
她今天错过的可是高考啊。
杜若的平静，比任何哭喊都更具压迫感。
晏启华对上杜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冻僵了他的西肢百骸。
晏信合看着杜若的反应，心中也升起一股凛然。
这个女孩的心性，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坚韧。
杜若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人一眼，对着晏信合微微颔首：“晏伯伯，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
她转身走向那间狭小的保姆房，将身后所有的惊疑和算计统统关在了门外。
房间内，杜若靠在门上，神情悠然。
错过了高考……对她而言，还真不算什么。
但凡沈明宇和晏启华好好查查她的底细，就该知道她早就被保送Q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这两人的愚蠢伎俩，在她眼中如同儿戏。
沈家大宅的客厅里，晏沉光的生魂静静浮现，凝视着杜若紧闭的房门，透明的脸庞上划过一丝复杂的心疼与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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