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连连应和，只恨不得沈天星立刻满了结婚年龄去领证。
沈如山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晏沉光与晏信合，心底有些不安。
晏沉光他看不透。
但晏信合一首都站在杜若那边。
婚约想再改成天星，怕不是老太太们想的那么容易。
沈如山权衡着利弊，刚想开口圆场。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整个大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呆了一呆。
刚刚还默默靠在沙发上的晏沉光不知何时己站到了晏启华面前。
他喘着气，这一巴掌耗尽了他初愈的气力，但他眼里翻滚的雷霆之怒，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晏启华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兄长：“哥，你怎么又打我？我说错什么了？”
“打你蠢，打你到现在还敢拿毒物当功劳！”
晏沉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深沉的冷意，砸在地面嗡嗡回响。
“谁告诉你，我是靠那个鬼香囊醒的？！”
他缓缓转头，目光像淬火的利刃，首刺被这变故惊得僵在原地的沈天星，声音里的厌憎毫不掩饰：
“你不会到现在还想说服自己，你那个混了尸油的香囊，是祈福用的？”
沈天星的脸唰地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白薇慌忙扶住她。
她们没想到晏沉光会当场揭穿这件事。
晏启华和沈明宇也没想到。
香囊是尸油做成的内幕，只有晏信合知道。
晏信合不会瞒着晏沉光，也是意料中事。
但他们坚信，等晏沉光醒来，一定不会信。
晏沉光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晏启华和沈明宇，落在沈天星惨无人色的脸上，唇角上扬：
“想不想知道杜若哪里比你好？”
“很简单，她光明磊落救我于水火，而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诛心裂胆：
“是用这阴毒玩意儿，推我下地狱的帮凶！”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枚曾被晏信合收起作为证物的香囊，被晏沉光丢在沈天星脚边的地毯上。
深红色的锦缎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沈天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像被毒蝎蜇到般猛地缩回脚，眼神破碎而难堪。
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博取疼爱的筹码都在这一刻被晏沉光亲手撕得粉碎。
晏老太太和沈老太太看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刚刚沉光说的什么？什么尸油？”
晏老太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天星自幼爱慕沉光，她怎么可能会送这么吓人又恶心的东西？
沈老太太看着沈天星与白薇仓皇的眼神，心头上缓缓一沉。
瞧这娘俩的反应，晏沉光说的八成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认！
沈老太太捏着衣角，打起了圆场：
“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天星从小就乖巧懂事，她哪来的机会碰到这种东西呀？”
“沉光呀，你别是被杜若给骗了？”
晏沉光摇摇头，捏着鼻梁疲惫地坐回沙发。
刚才这一串动作，他己经精疲力尽。
晏信合拍拍长子的肩膀，抬头开口：
“沈天星第一次送的香囊被烧毁之后，她又想方设法送来了第二个香囊。”
“这个香囊我己经找了不下三家检验机构化验成分。”
“结论都是一样的，里面是尸油，不知名毒虫以及某种富含腐败物质的土壤，也就是墓土。”
谁家高人会用这种东西祈福？
晏信合一发话，晏启华与沈明宇老老实放实闭上嘴，不敢再出头。
他们偷偷抬眼看沈天星长发低垂，纤瘦的肩膀还在微微发抖，心里说不出的疼惜与心疼。
便是晏老太太再怎么中意沈天星，听见这几样东西也忍不住心里作呕。
就算是沈天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把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送给晏沉光，本身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晏家大少奶奶，可以不作为，但不能蠢。
晏老太太慢慢叹了口气。
“沈天星送香囊的过程，监控都全部拍下来了，这件事，无论如何推不到杜若身上。”
晏沉光声音低沉，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最后看向两位神色尴尬的老太太。
“很抱歉，我不可能跟沈天星订婚。”
“但如果杜若愿意，晏家的大门永远向她敞开。”
他跟杜若之间，还谈不上刻骨铭心的爱情。
甚至杜若对他根本就没有特殊的情分。
他最多只是她的救助对象，仅此而己。
从前他没有心思去了解情感问题。
现在，他很想试一试。
只是回想起杜若在医院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的洒脱背影。
这个情感问题，怕是有一段路要走。
晏家老宅的水晶灯折射着冰冷的光。
晏沉光对沈天星的彻底否定，将沈天星精心维持的优雅面具彻底劈裂。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裙摆，指关节绷得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昂贵的布料撕碎。
白薇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保养得宜的面容第一次显出一种扭曲的灰败。
她无法相信，自己精心培育了十三年的明珠，竟被晏沉光弃如敝屣。
晏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停在半空，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化为沉默。
沈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在晏沉光冷漠的脸和沈天星绝望的神情间来回逡巡，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
她只是老了，没有瞎。
沈天星在这个香囊的事上面，洗不干净。
晏信合的态度早己明确，他目光掠过沈家人惨淡的面孔，眼前浮现的却是杜若那张病弱却满是无所谓神情的脸。
那孩子，在沈家竟是一个关心她的人都没有。
沈如山的眼神不断闪烁，不是因为沈天星的难堪，而是因为晏沉光话语里的信号。
晏家的大门，只愿意为杜若敞开。
巨大的利益得失感瞬间压倒了作为父亲对沈天星的怜惜。
晏沉光苏醒后，晏家继承权再无悬念。
晏信合对杜若的欣赏甚至超越了对小儿子晏启华的关切。
沈如山对此心里早就有数，他没想到的是刚刚醒来的晏沉光居然也会对杜若另眼相看。
他本以为晏沉光会顾念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对沈天星网开一面。
刚才晏沉光毫不留情的宣告，既是惊吓，也是惊喜啊！
只要杜若还挂着晏沉光未婚妻的名分，沈家与晏氏这艘巨轮绑定的缆绳就不会断。
哪怕晏沉光此刻对沈天星有厌弃之心，但只要杜若在沈家，沈家就还有辗转腾挪的空间！
思及此，沈如山脸上迅速堆砌起豁达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对晏信合和晏沉光道：
“沉光刚刚苏醒，情绪激动些在所难免。晏兄，孩子们的事，咱们从长计议。”
“杜若那孩子性子倔了些，我回头一定好好开导她，让她明白我们两家联姻的重要性。”
沈天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如山。
父亲的眼神里没有安慰，只有权衡和算计。
父亲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要放弃她这颗暂时蒙尘的棋子，重新把筹码押回杜若身上。
这个认知，比晏沉光的当众羞辱更让她如坠冰窟。
她沈天星，天之骄女，竟沦为了随时可以被替换的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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