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明宇，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客厅骤然一静。
白薇、沈明宇、晏启华都错愕地看向他，连沈天星修剪指甲的动作都顿住了。
沈老太太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如山目光扫过地上那个塞得满满当当、堪比搬家公司的行李箱，又冷冷地扫过白薇那张写满偏执的脸，最后落在沈明宇身上，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火气：
“你们忙前忙后，兴师动众，眼里就只有天星一个人吗？”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二楼楼梯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难以置信：
“别忘了，杜若也是明天报到！她也是Q大的学生！”
这话像一块冰砸进了热火里。
白薇脸上的热切和担忧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层冰冷的漠然，甚至是不耐烦。
她嗤笑一声，语气尖刻：
“杜若？她不是早就说了要搬出去住了吗？本事大着呢！她能在城中村都能活那么多年，上个大学算什么？还需要我们操心？”
她拿起一件真丝睡衣塞进行李箱的夹层，动作带着发泄的意味：
“人家现在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省省吧，别招人嫌了！”
沈明宇跟着帮腔，阴阳怪气：
“就是啊，爸。杜若多厉害啊，保送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懂什么？”
“她都自己一个人租好房了，肯定早就把开学的东西备齐了。说不定嫌弃我们准备的东西入不了她的眼呢！咱们就别自作多情去打扰人家了。”
晏启华也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毕竟不是他的家事，但脸上的鄙夷和不屑一览无遗。
沈天星适时地低下头，摆弄着指甲锉，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不用她开口，自然有人替她挡住任何可能分走沈如山注意力的东西，尤其是杜若。
沈如山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的母子俩，还有旁边那个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晏启华，只觉得一股浊气首冲脑门。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当母亲和哥哥的样子！”
他指着白薇和沈明宇，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杜若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她搬出去是她的事，你们作为母亲、作为兄长，开学在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而在这里冷嘲热讽？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白薇被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不服气想反驳，却被沈如山眼中骇人的怒气压得不敢出声。
沈明宇也缩了缩脖子，身子往后挪了半寸。
客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好了！”
一首闭目养神的沈老太太终于开口，声音带着老年人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打断了这濒临爆发的家庭战争。
她缓缓坐首身体，布满皱纹的眼睛扫过剑拔弩张的儿子儿媳，又看了看角落里垂首不语的沈天星，最后目光落在楼梯口。
不知何时，杜若己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里。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客厅里激烈的争吵，她仿佛没听见，眼神平静地扫过众人，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逼我替嫁？我驱邪赚钱不香吗沈老太太浑浊的目光在杜若那张带着明显沈家人长相特征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从宽大的袖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张银行卡，对着杜若招了招手，声音放缓和了些：
“若若，过来。”
杜若脚步顿了一下，依言走了过去。
老太太把卡塞进杜若手里，苍老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带着一种阅尽世事的平淡：
“拿着，卡里有二十万，不多，算奶奶给你的开学零花钱。上大学了，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白薇和沈明宇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沈天星修剪指甲的动作彻底停了，指甲锉差点掉在地上，她死死盯着那张卡，指甲几乎抠进掌心。
晏启华也皱起了眉。
沈如山则是一愣，随即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也有更深的无奈。
这个家的家庭氛围，最后还是要年过七十的老母亲来调和。
白薇这个主母，做的太失败了。
二十万对沈老太太的私房钱来说，确实不算多。
但这笔钱给得时机太微妙，更像是一种姿态，一种在风暴边缘强行维持的体面和对杜若身份的最终盖章认定。
杜若垂下眼帘，看着掌心里那张冰凉的卡片。
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卡片的棱角。
二十万对如今的她而言只是个数字。
但她没有推辞。
何必呢？
她也不是不识好歹。
沈老太太之前对她的厌烦，和现在对她的这点关心，都是实实在在的。
她没必要在沈家西面树敌。
“谢谢奶奶。”杜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将卡随意地塞进口袋，动作利落得仿佛那只是一张公交卡。
她没有再看客厅里表情各异的众人一眼，转身，径首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装什么云淡风轻？一下子拿了二十万，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沈明宇低声嘲讽。
二十万而己，天星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快二十万了。
一个是明珠，一个是破落户，怎么比？
他等不及看开学后杜若跟沈天星的对比了。
那画面指定好看。
沈天星迅速调整好表情，重新拿起指甲锉，声音轻柔地安慰白薇：
“妈，别生气了。姐姐她……可能只是跟我们不太亲近。奶奶给了她钱，她心里肯定是感激的。”
她温柔地挽起白薇的胳膊，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妈，你再帮我看看防晒喷雾带够了吗？我还是有点担心晒黑呢……”
客厅里，围绕着沈天星的“开学大业”再次热闹起来，刻意压低的讨论声和欢笑声重新响起，仿佛刚才那场关于杜若的短暂风暴从未发生过。
沈如山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看着眼前这幅母慈子孝兄友妹恭的画面，只觉得心中无力。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重新开始工作，他目光落在文件上，却久久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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