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破庙的厮杀声在暮色中渐渐平息，残阳的余晖透过破碎的窗棂，将满地狼藉浸染成暗红。叶清欢蹲在神龛的阴影里，手指抚过密卷上"戊申年秋，于东瀛分符"的字样，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渍。江无夜倚着断裂的石柱喘息，左肩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将玄色劲装染出大片深色痕迹。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江无夜扯下衣襟包扎伤口，声音因失血而沙哑，"太子党在云州布了三年的局，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拿到虎符碎片。"他踢开脚边一具黑衣人的尸体，从对方怀中摸出半张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叶家商会的地形图，重点标出了仓库和码头的位置。
叶清欢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想起白天在码头时，周显身后那些马车的车帘上，隐约印着的也是这种朱砂标记。更令她不安的是，当她望向破庙外的小路时，发现远处有几点幽绿的火光正在缓慢移动——那是太子党暗卫特有的磷火灯笼。
"我们得马上离开。"叶清欢将密卷塞进怀中，扶起摇摇欲坠的江无夜。两人刚走到庙后巷口，突然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江无夜猛地将她拽进墙角，长剑出鞘的瞬间，却听见熟悉的女声："是叶姑娘吗？我是沈明玥。"
月光下，沈明玥一身粗布短打，腰间别着的青铜令牌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流民打扮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简陋的武器。"裴将军的人正在搜捕我们。"沈明玥警惕地望了望西周，"方才在城西看到太子党的暗卫往这边来了，你们得跟我走。"
叶清欢与江无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归墟的令牌、太子党的追杀、还有突然出现的沈明玥，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诡异交织。还没等他们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数十骑玄甲骑兵举着火把，正朝着破庙方向疾驰而来。
"快走！"沈明玥拽着叶清欢冲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七拐八绕后，众人躲进一处废弃的染坊。染缸里的残液己经干涸，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沈明玥掀开地上的石板，露出通往地下的暗道："这是归墟的备用联络点。"她望向江无夜腰间的玉佩，"江公子，你父亲当年是不是说过，染坊地下藏着能证明太子身世的密信？"
江无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那些被火焰吞噬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你怎么知道？"
沈明玥从怀中掏出一张烧焦的残页，上面依稀可见"东瀛...皇子...狸猫换太子"的字样："我在沈家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她的声音带着恨意，"太子党灭我沈家满门，就是为了销毁这些证据。"
染坊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高喊："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叶清欢握紧了软鞭，却被沈明玥按住："别冲动。这里的机关能撑半个时辰。"她转向江无夜，"江公子，你说要去东瀛找归墟初代掌令使的手记。可你知道吗？手记里记载的虎符碎片，就在云州。"
江无夜正要追问，头顶的地板突然传来重物撞击声。一个阴冷的声音透过缝隙传来："叶清欢，沈明玥，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是周显！他的声音中带着得意，"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叶家商会的仓库己经着火了，那些见不得光的账本，很快就会化为灰烬。"
叶清欢只觉眼前一黑。她想起父亲耗尽心血建立的商业帝国，想起那些信任叶家的商户和百姓。"周显！你不得好死！"她怒吼着冲向暗道入口，却被江无夜死死拦住。
"现在出去就是送死！"江无夜的脸上也浮现出怒色，"我们得从长计议。沈姑娘，你说虎符碎片在云州，到底在哪里？"
沈明玥望向染坊角落的巨大石磨，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就在漕运总督府的密道里。"她顿了顿，补充道，"确切地说，在周显父亲的书房暗格里。我亲眼见过他把玩那个东西，虎形的玉佩，和江公子腰间的...一模一样。"
染坊外突然传来爆炸声，整个地面都在震动。沈明玥抓紧石壁上的藤蔓纹样："这是信号。我们得从地下水道离开。"她转头看向叶清欢，"叶姑娘，叶家商会的漕运船，能载我们去东瀛吗？"
叶清欢深吸一口气，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张泛黄的海图。那些被她忽略的航线标记，此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能。"她的声音坚定，"但我们得先夺回被周显抢走的船。"
暗道的另一端传来水流声，混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三个本无交集的人，因为虎符、因为仇恨、因为隐藏在暗处的惊天秘密，被迫站在了同一条船上。而云州城的这场暗流，才刚刚开始翻涌，更大的风暴，正在看不见的深海之下，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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