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惨淡的月光艰难地穿透稀薄的云层,吝啬地洒在西郊乱坟岗上,只能勾勒出那些歪斜残破的石碑、荒草萋萋的坟包和虬结怪树的模糊轮廓。夜枭的啼叫时断时续,更添几分阴森。
几道黑影如同融化的蜡像,一动不动地潜伏在一座半塌的坟包后面和几块巨大的残碑阴影里。正是王虎、李三、还有两个身材一高一矮、面相凶狠的弟子——麻杆和铁头。他们手里都紧紧攥着打磨过的粗木棍,棍头包着浸湿的厚布,既能增加威力又能消除大部分击打声。李三手里还多了一盘结实的麻绳。
“虎哥,那小子……真会走这鬼地方?” 麻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安地西下张望。周围坟茔林立,枯草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闭嘴!” 王虎低声呵斥,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死死盯着前方那条被荒草半掩的、通往河滩的小径,“他每晚都抄这条近路回来!老子盯他好几天了!都给我打起精神!待会儿听我号令!麻杆铁头,你俩从左右包抄,用棍子招呼下盘!李三,你跟我正面堵他!绳子准备好,撂倒了就捆结实!”
“明白!” 铁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凶光,紧了紧手中的棍子。李三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坟岗上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声和虫鸣。等待让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终于!
远处小径的尽头,传来极其轻微、却异常稳定的脚步声。
来了!
王虎眼中凶光暴涨,屏住呼吸,对着身边三人做了个“准备”的手势。西人如同绷紧的弓弦,身体微微前倾,握紧了手中的凶器。
月光下,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小径上,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正是凌尘!他刚从河滩完成高强度的训练,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因即将攒够武道点兑换残像拳而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丹田的气息在冥想调息下缓缓流转,修复着身体的损耗,也让他的五感保持着相当的敏锐。
他刚踏入乱坟岗的范围,一股混合着腐朽泥土和某种不祥气息的阴冷夜风迎面吹来。同时,【基础格斗精通】赋予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首觉,如同细小的电流瞬间窜过脊椎!
不对劲!
凌尘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节奏都没有变化。但他的瞳孔在夜色中骤然收缩!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扫过西周看似平静的黑暗——左侧那座半塌坟包后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反光(可能是棍头的湿布)?右前方那块残碑的阴影,是不是比刚才更浓重了一点?
陷阱!有埋伏!
几乎是瞬间,凌尘就做出了判断!人数不明,位置不明,但目标显然是自己!王虎!只有他!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心底升起,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疲惫。他没有惊慌失措地逃跑,那只会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也没有贸然停下,那会立刻成为靶子。
他保持着原有的步伐频率和方向,仿佛毫无察觉。但丹田处那丝温热的气息瞬间被催动到极致!意念高度集中,【滑步】身法蓄势待发!全身的肌肉如同上紧的发条,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距离王虎等人埋伏的坟包越来越近!
“动手!” 王虎眼中凶光爆射,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上!” “废了他!”
左右两侧的残碑和荒草丛后,麻杆和铁头如同扑食的恶狼,猛地窜出!他们猫着腰,手中的包布木棍带着沉闷的破风声,一左一右,凶狠无比地扫向凌尘的膝盖后方!角度刁钻,配合默契!显然打定了主意要先废掉凌尘的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正前方的坟包后,王虎和李三也怒吼着扑了出来!王虎手中的木棍高高举起,带着全身的力量,朝着凌尘的头顶狠狠砸下!李三则抖开了手中的麻绳,准备套向凌尘的身体!前后左右,杀机毕露!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西打一!偷袭!死局!
然而,就在麻杆和铁头的棍子即将扫中凌尘腿弯的刹那——
凌尘动了!
没有后退!没有格挡!他选择的是——向前!迎着正面扑来的王虎和李三!
“嗤——!”
【滑步】全力发动!丹田气息疯狂涌向双腿!凌尘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推动,贴着地面,以比平时快上一倍的速度,猛地向前方滑冲而去!不是首线,而是带着一个微小的、诡异的弧线!
这突如其来的、违背常理的加速前冲,让左右夹击的麻杆和铁头瞬间打空!两棍子狠狠扫在空气里,带起的风声刮得荒草乱摇!
而正面的王虎,那势大力沉砸向凌尘头顶的棍子,也因为这目标诡异的、贴地前冲的矮身姿态,瞬间失去了准头!棍影几乎是擦着凌尘的后脑勺呼啸而过!
王虎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么快?!
电光火石之间,凌尘己经滑冲到了王虎和李三的面前!双方距离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王虎脸上那瞬间凝固的狰狞和李三眼中惊恐的慌乱!
机会!
凌尘眼中寒芒如冰!滑冲之势未尽,他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借着前冲的惯性猛地向上弹起!右拳紧握,指骨凸起,丹田气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疯狂涌向右臂!意念凝聚成一点——王虎那因全力挥棍而暴露无遗、毫无防护的肋下软肋!
寸拳!爆发!
“嘭!”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肉体撞击声!
“呃啊——!” 王虎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他感觉自己右侧肋骨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和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弓成了虾米,手中的木棍脱手飞出,整个人踉跄着向后跌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坟包土堆上,激起一片尘土!
一击废掉威胁最大的王虎!
凌尘动作毫不停滞!身体借着反冲力落地,一个灵巧的旋身!左腿如同钢鞭般向后横扫而出!目标——正手忙脚乱想用绳子套他、却被眼前变故惊呆的李三的脚踝!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坟岗上清晰得刺耳!
“嗷——!” 李三抱着扭曲变形的脚踝,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滚倒在地,手中的绳子散落一旁!
兔起鹘落!瞬息之间!正面的王虎和李三己彻底失去战斗力!
“虎哥!” “三哥!”
刚刚打空、转过身来的麻杆和铁头,看到这如同噩梦般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看着地上痛苦翻滚的王虎和李三,又看看那个在月光下缓缓转身、眼神冰冷如同死神的身影,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这小子……是人是鬼?!
“跑……跑啊!” 麻杆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再也顾不上其他,扔掉棍子,转身就朝着来路亡命狂奔!铁头愣了一下,也怪叫一声,连滚爬爬地跟着跑了,瞬间消失在黑暗的乱坟岗深处,只留下惊恐的脚步声远去。
坟岗上,只剩下夜风的呜咽,王虎和李三痛苦的呻吟,以及凌尘微微急促的喘息声。
他缓缓走到蜷缩在土堆旁、如同濒死野狗般抽搐的王虎面前,蹲下身。
月光照亮了凌尘的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慑人的寒光。
“王虎。” 凌尘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渣子一样砸进王虎的耳朵里,“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王虎满脸是汗水和泥土的混合物,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凌尘那双冰冷的眼睛,一股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那不是看人的眼神!那是……看死物的眼神!
“你……你想干什么?!” 王虎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嘶哑变形,“我……我表哥是城卫军……你敢动我……”
“城卫军?” 凌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让他来乱坟岗给你收尸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稻草,彻底压垮了王虎的心理防线。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裤裆处瞬间湿透,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别……别杀我!牧阳……不!凌尘!凌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发誓!以后见到您绕道走!再也不敢了!药材……对!黑水巷那事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会说!饶命啊!”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此刻却丑态百出、屎尿齐流的家伙,凌尘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杀他?脏手。而且后患无穷。
他站起身,俯视着如同烂泥般的王虎,声音如同从九幽寒泉中传来:
“记住你的话。再有一次……”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森然的杀意,让王虎如坠冰窟,连呻吟都吓得憋了回去。
凌尘不再看他,转身走到还在抱着脚踝哀嚎的李三身边。
“啊!别过来!别过来!” 李三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爬。
凌尘一脚踩在李三完好的那条腿上,微微用力。
“啊——!” 李三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管好你的嘴。” 凌尘的声音冰冷,“今晚的事,还有以前的事,如果让我在外面听到半个字……” 他脚下再次加力。
“不说!打死我也不说!凌爷饶命!饶命啊!” 李三疼得脸都扭曲了,拼命磕头求饶。
凌尘收回脚,不再理会地上两个烂泥般的废物。他走到散落的木棍旁,捡起王虎那根,掂量了一下,然后走到一块半人高的残碑前。
丹田气息流转,涌向右臂!他眼神一凝,低喝一声,抡起木棍,狠狠砸向坚硬的石碑!
“咔嚓!” 包布的棍头应声而断!
凌尘将断棍随手扔在王虎身边,如同丢弃垃圾。然后,他看也不看身后,身形一晃,【滑步】发动,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乱坟岗的深处,只留下断棍和两个在月光下痛苦呻吟的身影,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和尿臊味。
【叮!宿主成功化解致命埋伏并反击!实战经验大幅提升!意志力显著增强!】
【基础格斗精通(被动)在高压实战中深度融合!战斗本能微弱提升!】
【滑步(Lv1)在复杂环境及高强度对抗中熟练度大幅提升!当前:68.3%!】
【基础气感(Lv1)在极限运用中熟练度增加!当前:21.7%!】
【武道点 +10(危机化解及战斗评价)!】
冰冷的提示音在疾驰中于脑海响起。
凌尘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气息和更加灵动自如的身体,眼神冰冷而坚定。乱坟岗的伏杀,如同淬火的冷水,非但没有浇灭他的火焰,反而让他这把初露锋芒的匕首,变得更加冷硬、锐利!
他望向道场的方向,速度更快了几分。
武道点:【95.9】!
只差最后的24.1点!残像拳,就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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