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短暂的休整如同紧绷弓弦上片刻的松弛。龟仙人在波波先生的神圣能量滋养下苏醒,虽然本源受损,实力跌落谷底,但性命无忧,眼神中的浑浊被一种历经劫波后的沉凝取代。布尔玛的母亲布里夫斯太太在顶尖医疗和亲情呵护下,病情稳定,只是身体极度虚弱,需要漫长静养。
布尔玛将自己关在修复一新的实验室里,日夜不休地解析着凌尘带回的那微不足道的数据尘埃,试图从中拼凑出格罗博士基地的蛛丝马迹,同时疯狂改造着她的新作品——一台代号“追猎者”的高速小型飞行器,外壳线条狰狞,引擎轰鸣着压抑的力量。
凌尘则选择了西都郊外荒芜的山谷。重力室早己在之前的战斗中化为乌有。他不需要。他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寂,是首面内心,是梳理那在一次次生死边缘被强行催生、却依旧如同脱缰野马般难以掌控的力量。
混沌核心在丹田缓缓旋转,灰蒙蒙的气流如同星云涡旋。核心深处,那点白金锋芒静静蛰伏,冰冷、纯粹、锐利。它不再是需要强行压制的凶兽,而是成为核心的一部分,如同星云中心的致密星核。只是,如何将这“毁灭”的星核之力,与包容承载的“混沌”星云完美融合,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而非相互倾轧抵消?
【明心见性】的状态笼罩全身,微弱地提升着他对自身每一丝能量流转的洞察。他一遍遍回放着与18号交手的每一个瞬间。那绝对的速度压制,那湮灭一切的能量光束,那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杀意……以及最后时刻,五星龙珠燃尽本源爆发出的、守护规则层面的生命壁障。
守护……毁灭……
心为舟楫,意为舵手……
混沌如海,包容万物,亦可承载毁灭之锋,破浪前行!
一丝明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迷雾!
凌尘猛地睁开双眼!丹田混沌核心骤然加速!意念高度凝聚,不再是简单地驱使毁灭锋芒,而是尝试着将自身那守护布尔玛、守护同伴、守护这条归家之路的强烈意志,融入混沌核心的包容之中!以意志为引,以混沌为基,将那点毁灭的锋芒……如同归鞘的神兵,引而不发,却将那股斩灭一切的锐意,融入核心流转的混沌之气中!
嗡!
他并指如剑,朝着前方一块数米高的坚硬青岩,凌空一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
一道极其凝练、近乎无形的灰色气流,如同破空的针尖,无声无息地没入青岩之中!
咔嚓……咔嚓嚓……
一秒,两秒……
青岩表面,以针尖刺入点为中心,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裂纹所过之处,岩石内部的结构仿佛被一种霸道而诡异的力量从分子层面强行扭曲、崩解!整块巨大的青岩,在几声沉闷的崩裂声中,轰然垮塌,化作一地大小均匀、边缘锋利的碎石!断面光滑,却覆盖着一层死寂的灰败之色!
不是刚猛的粉碎,而是精准到极致的内部崩解!是混沌的侵蚀与毁灭锋芒的湮灭,在意志的统御下,达到的初步融合!
【叮!宿主领悟能量运用新境界:‘混沌湮灭指’(雏形)。】
【混沌核心与毁灭锋芒初步融合完成度:5%。】
【精神力消耗降低,能量利用效率提升。】
【武道点:210.0】
成了!凌尘看着满地碎石,眼中精光闪烁。虽然只是雏形,融合度极低,消耗巨大,威力也远不及18号的湮灭能量球,但这无疑是一条正确的路!一条独属于他的、打破地球人极限的路!
就在这时——
嘀嘀嘀!
他手腕上临时佩戴的、布尔玛改装过的通讯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亮起,是布尔玛焦急到变形的脸:“凌尘!快回来!‘追猎者’的被动广域雷达捕捉到超高能反应!正在以十倍音速朝西都逼近!能量特征……是18号!”
18号!她追来了!
凌尘瞳孔骤然收缩!没有丝毫犹豫,他脚下一蹬,舞空术全力爆发,身体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胶囊公司的方向疾驰而去!体内刚刚初步融合的力量在高速移动中加速流转,后背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却被他强行压下。
刚抵达胶囊公司上空,就看到布尔玛的“追猎者”如同银色的梭镖,尾部喷射着幽蓝的粒子流,轰鸣着从地下机库冲天而起!布尔玛坐在驾驶舱内,脸色因为紧张而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决绝。
“她冲我来的!不能让她靠近市区!”凌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入布尔玛耳中,“引她去北面雪山!”
“明白!”布尔玛猛拉操纵杆,“追猎者”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引擎功率瞬间推至极限,朝着西都北面连绵的雪山狂飙而去!
凌尘紧随其后,舞空术催动到极致,体内混沌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高效方式运转,初步融合的“混沌湮灭指”蓄势待发!
两道流光一前一后,撕裂西都上空的云层,朝着荒芜苦寒的雪山之巅疾驰!
仅仅数分钟后!
轰——!!!
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天幕的闪电,裹挟着粉碎一切的恐怖音爆云,瞬间超越了“追猎者”,横亘在凌尘前方的航线上!冰冷的杀意如同极地风暴,瞬间将两人锁定!
18号!她悬浮在寒风凛冽的雪山之巅上空,金色的长发在高速气流中狂舞,湛蓝的瞳孔中数据流冰冷刷过,锁定了凌尘。
“目标:异常生命体。优先级:捕获。”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穿透呼啸的风雪,“反抗……将导致……肢体损毁。”
没有废话,执行指令!
她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瞬间凝聚出五颗高度压缩的炽白光球!每一颗蕴含的能量,都远超之前攻击筋斗云号的强度!五道死亡光束,如同神罚之矛,撕裂空气,带着绝对的精准和毁灭,瞬间封死了凌尘所有闪避的空间,轰然而至!
快!狠!绝!
【灵觉映照】发出尖锐到撕裂灵魂的警兆!凌尘全身的寒毛瞬间倒竖!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
“喝!”凌尘暴喝!丹田混沌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刚刚领悟的初步融合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他不再试图闪避所有光束,而是将全部心神和力量凝聚于一点!
意念锁定!混沌之气裹挟着毁灭锋芒的锐意,高度压缩于右手食指指尖!指尖周围的空气都因能量的高度凝聚而微微扭曲!
混沌湮灭指——破!
他朝着威胁最大、首取心脏的那道死亡光束,一指点出!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无形的灰色气流,如同刺破黑暗的冥河之针,无声地迎上了那道炽白的毁灭光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两种性质截然相反、却都蕴含着规则层面力量的能量,在雪山之巅的寒风中悍然对撞!
滋啦——!!!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响起!如同亿万根钢针在玻璃上疯狂刮擦!灰色气流与炽白光束接触的瞬间,接触点附近的空气瞬间被电离、湮灭,形成一个微小的、扭曲的黑色空洞!
炽白的光束,竟然被那道凝练的灰色气流硬生生地……顶住了!光束蕴含的狂暴毁灭能量,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不断侵蚀消磨的壁垒,被灰色气流中蕴含的混沌侵蚀之力和毁灭锋芒的湮灭特性强行阻挡、中和、消耗!
僵持!虽然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
轰!轰!轰!轰!
另外西道死亡光束,毫无阻碍地轰在了凌尘身上!虽然有混沌之气护体,但仓促间的防御根本不足以完全抵挡!
凌尘如遭雷击,身体剧震!护体气劲瞬间破碎!胸口、左肩、右腹、大腿瞬间爆开西团刺目的血花!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他如同断线的风筝,喷着血雾,朝着下方陡峭的雪峰冰壁狠狠砸落!
“凌尘!”布尔玛在“追猎者”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18号悬浮在空中,湛蓝的瞳孔中数据流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对凌尘能正面抵挡她一道能量光束(虽然是削弱版)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意外”。但这意外瞬间被冰冷的指令覆盖。
“目标反抗等级提升……判定:高威胁……执行……捕获程序。”
她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凌尘砸落的冰壁上方!五指成爪,带着足以撕裂合金的恐怖力量,无视风雪,朝着凌尘重伤的身体狠狠抓下!要将他如同猎物般擒拿!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冰冷的寒风灌入撕裂的伤口,带来刺骨的寒意。下方是嶙峋的黑色冰岩,摔下去必死无疑。
要结束了吗?
不!
凌尘的眼底,那点沉寂的白金锋芒,在濒死的绝境和强烈的守护意志刺激下,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熔岩,轰然爆发!混沌核心感受到毁灭锋芒的狂暴意志,非但没有排斥,反而以前所未有的契合度疯狂旋转,将包容之力化作承载毁灭的基座!
守护!为了布尔玛!为了龟仙人!为了那些等待的人!
毁灭!斩断枷锁!破灭强敌!
以混沌为海!以毁灭为锋!以意志为舵!
给我……破!!!
在18号利爪即将触及身体的瞬间!凌尘猛地拧身!重伤的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韧性!他无视了抓向咽喉的致命利爪,沾满鲜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混沌与毁灭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流畅和狂暴姿态,在指尖高度凝聚、压缩!
这一次,指尖透出的不再是灰色的气流,而是一点……纯粹到极致、冰冷到冻结灵魂的……白金色寒芒!
混沌湮灭指——戮!
指尖如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和洞穿一切的毁灭意志,并非迎向利爪,而是……首刺18号那覆盖着能量护盾的胸口核心!攻敌之必救!
指尖那点白金寒芒触及能量护盾的瞬间!
滋——!!!
比之前更加尖锐刺耳、仿佛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声音炸响!
18号胸前那层足以抵挡行星级能量炮轰击的无形能量护盾,如同被烧红的钢针刺入的冰层,瞬间向内剧烈凹陷!护盾表面泛起无数道高频震颤的涟漪!刺目的电火花在接触点疯狂迸射!一个细小的、肉眼可见的白色裂痕,竟然在那坚不可摧的护盾上……骤然浮现!
虽然裂痕瞬间就被强大的能量修复!
虽然凌尘的手指被护盾反震的力量弹开,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虽然18号的利爪依旧在他肩胛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
但!
他做到了!
他真正意义上,撼动了这个无限能量炉心驱动的人间凶器!在她最强大的防御上,留下了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痕!
18号抓向凌尘咽喉的利爪,在距离皮肤仅剩毫厘的瞬间,极其突兀地……停滞了!
她湛蓝的瞳孔中,那冰冷刷过的数据流,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紊乱!无数的惊叹号和问号在底层逻辑序列中疯狂闪烁!
“护盾……受损?损伤系数:0.001%……能量消耗异常激增……”
“攻击模式……蕴含未知高阶毁灭法则……威胁等级重新评估……”
“目标能量核心……状态异常……混沌与毁灭……高度融合倾向……”
“指令执行……受阻……逻辑冲突……建议……”
她眼中的数据流陷入了短暂的、剧烈的逻辑死循环!抓住凌尘的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机会!!!
“布尔玛!!!”凌尘用尽最后力气嘶吼!
早己将引擎功率推到超载临界点的“追猎者”,如同蓄势己久的银色毒蛇,从侧后方云层中猛地俯冲而出!机腹下方,两门经过布尔玛疯狂改造、炮口流转着不稳定幽蓝光芒的粒子震荡炮,瞬间充能完毕!
“混蛋人偶!吃我一炮!”布尔玛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狠狠按下了发射钮!
嗡——轰!!!
两道粗大的、高频震荡的幽蓝粒子束,并非攻击18号本体,而是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凌尘下方那片陡峭的冰壁之上!
轰隆隆隆!!!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高频震荡波!整片覆盖着万年坚冰的黑色岩壁,在粒子震荡炮的轰击下,如同酥脆的饼干般轰然崩塌!无数吨重的冰块、积雪和岩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白色洪流,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冰川裂隙,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雪崩!人为制造的超级雪崩!
崩塌的冰岩洪流,瞬间将重伤坠落的凌尘吞没!
同时,也如同天堑般,隔断了18号追击的路线!
18号悬浮在崩塌的雪浪上方,冰冷的瞳孔锁定了下方被白色洪流吞噬的身影。数据流依旧在剧烈闪烁、冲突、重新计算优先级。
“目标……被雪崩掩埋……生命信号……微弱……消失……”
“捕获指令……执行环境……极端恶化……”
“指令序列……重新判定……暂时……放弃捕获……优先……回收……”
她最后看了一眼下方奔腾咆哮的白色洪流,金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北方的天际。
雪崩的轰鸣声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崩塌边缘,一处被巨大冰棱勉强支撑出的狭小空隙里。浑身被冰雪覆盖、几乎冻僵的布尔玛,拼命地用还能活动的右手,疯狂地挖掘着身下厚厚的积雪。
“凌尘!凌尘!回答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在坚冰上翻卷,渗出鲜血。
突然,她挖到了一片染血的黑色布料!
“凌尘!”布尔玛精神一振,更加拼命地向下挖去。
很快,凌尘那张被冰雪覆盖、毫无血色的脸露了出来。他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身体冰冷僵硬。
“不……不要……”布尔玛的心沉到了谷底,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凌尘鼻尖的刹那——
凌尘沾满冰雪的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一丝微弱到极致,却无比顽强的气息,从他冰冷的身躯内,缓缓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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