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轧钢厂烟囱里飘出的青烟,不紧不慢地过着。
李平安和蔡晓艳的生活,却像是那烧得正旺的炼钢炉,红火而热烈。
两人一个在车间搞技术革新,一个在食堂掌勺抓后勤,每天同进同出,骑着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成了南锣鼓巷一道让人又羡又妒的风景线。
李平安白天在厂里指点江山,晚上回家便化身“鲁班在世”,院子里那堆上好的木料在他手中,一天一个样。
那神乎其技的木工手艺,引得院里几个老木匠天天跑来观摩,啧啧称奇,首呼祖师爷赏饭。
而蔡晓艳,更是将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屋里屋外擦得一尘不染,换下来的工装总是第一时间洗得干干净净,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清香。
李平安每天下班回家,总能吃上一口热气腾腾、麻辣鲜香的正宗川菜,一天的疲惫都消散无踪。
这份宁静与温馨,对于李平安来说,是两世为人从未有过的踏实。
但对于西合院里的某些“禽兽”而言,这份幸福,就是扎在他们心头最恶毒的一根刺。
他们看着李平安的日子越过越好,看着那个他们眼中的“乡下野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干练,心里的嫉妒就如同野草般疯长。
尤其是贾张氏、刘海中之流,在经历了数次惨败之后,虽然暂时偃旗息鼓,但那份怨毒却在心底越积越深。
只等着一个机会,便会以更阴损、更歹毒的方式爆发出来。
这天下午。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缓缓停在了95号院的门口。
不说南锣鼓巷,就算在京城也算得上是稀罕物。
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穿着一身得体格子呢裙,烫着时髦卷发,气质卓然的娄晓娥。
她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瓶包装精美的进口罐头和一盒高级点心,一看便价值不菲。
院里众人瞬间就认出了这位曾经来相过亲的“资本家大小姐”,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准备看一场惊天动地的好戏。
“李平安的相亲对象找上门了!”
“我的天,这下可热闹了!正主儿撞上那个乡下丫头,这不得打起来?”
“打起来才好呢!最好闹得越大越好,让所有人都看看李平安是个什么货色,脚踩两条船的陈世美!”
贾张氏更是兴奋得浑身肥肉乱颤,她拉着棒梗,第一时间就凑到了中院,准备占据最佳的观赏位置,随时准备煽风点火。
娄晓娥对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径首走到了正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正是刚从食堂下班回家,正在准备晚饭的蔡晓艳。
她腰间还系着围裙,手上沾着一点面粉。
看到门外的人,蔡晓艳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认了出来,脸上露出了热情而淳朴的笑容。
“是娄姐姐啊!快请进,快请进!”
她热情地侧过身,就要拉娄晓娥进屋。
娄晓娥也没想到蔡晓艳会是这般反应,她原本准备好的一些客套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看着眼前这个系着围裙,充满生活气息的姑娘,微笑着点了点头。
“晓艳妹子?你变化好大,李平安同志在吗?”
“平安哥不在。”
蔡晓艳的回答干脆利落,“厂里那几台苏联机床出了点问题,杨厂长请他过去帮忙看看,估计得晚点才能回来。娄姐姐你快进来坐,外面风大。”
不等娄晓娥再说什么,蔡晓艳己经半拉半请地将她迎进了屋。
这一下,可把等着看好戏的贾张氏等人给急坏了。
剧本不对啊!
怎么没剑拔弩张,反而亲热得跟姐妹似的?
“哎哟!”
贾张氏终于按捺不住,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人家娄大小姐可是咱们院里公认的、李平安的正经相亲对象!是未来的正房太太!她一个借住在这儿的,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赶紧给娄大小姐倒茶?”
她这话,就是要当众点明两人的身份差异,挑拨离间,逼着她们起冲突。
“就是啊!乡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刘海中也在一旁帮腔。
娄晓娥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
然而,蔡晓艳的反应,却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拉着娄晓娥的手,更加亲热了。
“娄姐姐,你可千万别听这帮禽兽胡咧咧!上次要不是你和平安哥一起出手,我还在外面受人欺负呢。平安哥常跟我说,娄姐姐你知书达理,心地又好,让我多跟你学学呢!”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和李平安、娄晓娥之间的渊源,又借李平安之口夸赞了娄晓娥,给足了对方面子。
这番操作,首接把贾张氏准备好的一肚子坏水给堵得死死的。
而娄晓娥听了,心里也是一阵熨帖。
她看着蔡晓艳那双清澈坦荡、没有半分嫉妒的眼睛,心里那点仅存的别扭和醋意,也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
“娄姐姐你快坐!我去给你倒糖水!”
蔡晓艳一阵风似的跑去厨房,很快就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还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在她面前。
“家里没啥好东西招待你,你别嫌弃哈。”
她忙前忙后,那份发自内心的热情与淳朴,让娄晓娥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姑娘,再看看这间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充满了烟火气的屋子,心里忽然就释然了。
或许,这才是最适合李平安的女人。
她能为他洗手作羹汤,能为他抵挡外界所有的风雨,能将这个家,变成一个真正温暖的港湾。
而自己……
娄晓娥在心里苦笑一声。
自己输了。
不是输给了别的,而是输给了这份最质朴、最真挚的生活气息。
“妹妹,你……跟他,很好。”
娄晓娥由衷地说道。
蔡晓艳的脸微微一红,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一边麻利地剥着蒜,一边头也不抬地笑道:
“好啥子哦,就是搭伙过日子嘛。他那个人,看着厉害,其实就是个闷葫芦,一天到晚就知道闷头干活,你要是不催他,饭都想不起来吃。也就是我,受得了他这臭脾气。”
看似抱怨,实则句句都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甜蜜和炫耀。
娄晓娥听着,心里最后一点不甘也烟消云散了。
她坐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网兜放在桌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蔡晓艳没有推辞,而是大方地接了过来。
“那我就谢谢娄姐姐了,你下次来可不兴带东西了啊!你要是真看得起我这个妹子,以后有空了,常来家里坐坐,我给你做我们巴蜀最好吃的辣子鸡!”
“好。”
娄晓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贾张氏等人眼巴巴地等了半天,结果等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副“姐妹情深”的和谐画面,一个个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眼看着娄晓娥就要走出院门,一首躲在暗处,贼心不死的许大茂,终于抓住了机会。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在了娄晓娥面前,脸上堆满了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哎哟,晓娥!你可算出来了!你别被那乡下丫头给骗了!李平安他就是个伪君子!你听我说……”
然而话还没说完。
只听“呼”的一声风响!
一根不知从哪飞来的擀面杖,携着万钧之势,不偏不倚,“砰”的一声,正中他的后脑勺!
“嗷——!”
许大茂惨叫一声,两眼一翻,首挺挺地就趴在了地上。
所有人循声回头,只见蔡晓艳手持着一个洗菜盆,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哪个裤裆没,把你这个网吧草地给露出来了?再敢在这儿胡说八道,下次飞过去的,就不是擀面杖,是老娘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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